唐如松：需要培养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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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没啥劲儿，但每天写一篇已经成了老习惯。不写的话，手痒。那就写点自己的随想吧。这个不用太费脑子去分析。

    2007年之前，我都一直从事着高速公路的路基土方施工，一年到头很少回家，理所当然的儿子在每年暑假的时候，就会来到工地和我在一起。

    工地是一个很粗犷的小社会，几十个工人租住在一栋楼或一两个院落里，吃着一锅饭，相互之间基本没有距离感。那个时候，儿子刚刚上初中，虽谈不上调皮，但也不失活泼，再加上因为我的关系，工地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挺好的。于是，那些轰鸣作响的大机器都成了儿子的玩具。从推土机到挖掘机，从平地机到压路机，要不是他当时年纪太小，说不定一个暑假下来，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机械操作手。

    不过，我家小孩自小就有着不一样的兴趣爱好，虽然各种机械他可以随意摆弄，但他并不感兴趣，就像如今，他至今还没有去拿驾照，上班宁可骑车。不过，我认为有一样东西他一定会感兴趣，且必须得感兴趣。那就是游泳。

    如果有过相关工作经历或家附近修过高速的人应该都知道，作为高速公路的土方填筑，是需要大量的泥土来做路基的，这就需要征收附近的田地来作为取土场。这个在山里面很容易，取高填低就行了，但在丘陵或平原，就一定会出现大片的取土场。如今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道路两边不时出现的一方方水塘，那就是当年的取土坑。

    作为修路人，一场大雨过后，我们的天然游泳池也就出现了。参加修路的大多是农村出来的年轻人，基本上每个人的水性都不错。再者说，自己挖的坑，自己知道深浅，一般情况下，我们并不禁止他们下水游泳，何况，这种事一般都是集体行动，一下水，都是十来个人，安全基本可以保障。而每到晚上，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毕竟，在逼仄的租住屋子里冲凉，哪里有这样一个大澡盆子自在。

    没想到的是，我的孩子对于这个居然还是不感兴趣，他不喜欢下水。这让当时的我有些恼火，因为我是非常喜欢水的，且水性真的挺不错。在我的认知里，地球的三分之二都是水，可以说是一颗水星，一个人如果不会游泳，那不但可惜，也很危险。毕竟，人生的境遇无穷无尽，你不能保证你永远活在岸上，会点游泳的技巧，总不会错的。

    他不喜欢，我就只能……勉强了。每次带他去洗澡，【就是站在浅水处擦洗身子】，都会想办法把他弄进深水区，任他扑棱，喝了几口水后，再把它拖到浅水区。几次三番，虽然他知道我会玩老把戏，但因为人太小，既没有反抗的意志，也没有反抗的力量，最后也就听之任之了，有一点他非常放心，知道我在他身边，不会出事儿。所以，也就很被动的扑棱着。暑假结束时，它所学的游泳技术虽然惨不忍睹，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惊慌失措乱扑腾了。从此他最起码具有了掉进水里不会下沉的基础本领。有这个就够了，反正我也不指望他成为什么游泳健将，只希望他具备这样一个最基础的生命保障技能。

    因为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曾经掉进河里，如不是同村的一位大姐姐及时相救，今天你们也就看不到我写的文字了。自打那时起，我的外婆就要求同村的大男孩用绳子拖着我学习游泳，喝了几肚子水之后，自然也就学会了游泳。在我的记忆里，我小时候住过的那个村子基本上没有溺水的孩子，大家都是戏水高手。所以我知道，如果你想不惧怕一样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熟悉他，最高明的办法就是征服它。

    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到处是水的地球上，你不能因为它危险而选择刻意避开它，你需要做的只能是熟悉它，征服它。现在城市里的孩子大多都会由家长陪着进入游泳馆学习游泳，而农村的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太多的留守儿童在没有人陪伴和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私自出去游泳，而大多数的悲剧也都是由此发生。我很怀念我的小时候，那时候，村里的大男孩就是我们一切的导师，从学游泳，到辨别哪种草可以吃，从捕知了到受伤流血后怎么快速止血。一层层相传，那些古老的智慧，似乎都在工业化大潮中被洗涤殆尽，于此同时，被洗涤殆尽的还有我们身上的一丝野性。

    前不久，成都发生了“格斗孤儿”事件，据说那些孩子都已经被送回老家，再也不能从事他们或喜欢，或**的这份格斗工作。抛开那些道德至高和人权至上的显摆嘴脸，单就格斗少年这件事来说，其实组织者所给予这些孩子的或许是这些孩子回家后努力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机会。经过如此系统的培训，他们要么会成为合格的运动员，最不济也能弄个专业的安保工作。但其实我要说的还不是这个。

    我要说的是野性，在我们的教育环境里，已经越来越缺少野性的呼唤了。所有的孩子都被教导成彬彬有礼，不逾规矩的人，危险的事儿绝不去做，危险的兴趣绝不可有。而我们很多的家长也就这样渐渐的被熏染，把自己的孩子看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容有丝毫闪失。慢慢的孩子们就再也没有挑战危险的勇气和决心，因为从来没有人教导他们应该这样做，而且我们也禁止他们这样做。这些东西在平常的生活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当一个伪娘遍地的国家遇到危难的时候，会有多少血性男儿站起来？而即便有一部分血性男儿站起来，又怎能受得了来自遍地的伪娘们的口伐笔诛。

    说回游泳，我记得美国好像有童子军这样一个组织，专门会给孩子们一些运动上的指导以及组织一些活动。在中国，各地方也应该组织有着一些这样商业性和公益性并存的组织，每年暑假把孩子们集中起来学习一些必要的野外生活常识，包括游泳，让他们学会面对自然界初级危险的自我处置方法。

    之所以说是商业性和公益性并存，那是因为在有的家庭并没有钱进行商业活动，那就由政府出资为他们安排好一些基础性的活动，而对于愿意出资的家庭，就会组织一些更偏向于消费的项目等。当然在此之前，一定要立好相关法规，做好对于人身伤害赔偿和安全要求的规范规章，并把每年的此类项目列入义务教育范畴之内。

    我想，这大概是为我们的民族恢复一丝野性脊梁的一个小办法吧。毕竟，一个民族是不是真的能挺起胸膛，并不是靠嘴上夸夸其谈，而在于他的血液里有没有那血性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