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没有特朗普的特朗普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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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大的意外，美国的第45任总统应该是一位女士，这将开创美利坚合众国历史上的一次先例。没有当上总统的唐纳德－特朗普，也已经创下了美国历史上的不少先例。一年前，在美国主流媒体和华尔街精英中，几乎没有人相信特朗普会在竞选道路上走得那么远，更没有预料到特朗普主义会受到那么多底层选民的支持。特朗普主义对美国社会所造成的撕裂，会在相当时间内存在着；特朗普主义对新内阁的政策制定可能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借用经济学人杂志的封面标题，特朗普主义“Debasing American Politics（令美国政治生态产生位移）。而且，特朗普主义的旋风，可能在世界其他国家发酵。

　　特朗普主义的核心，是民粹主义，诉诸激进的方式反建制、反全球化。这种思维逻辑与行事方式，自从人类社会有了政治这个概念便久已有之。希特勒的纳粹思潮，与特朗普有不少共同之处，当然希特勒在政治频谱上偏左，特朗普偏右。但是民粹主义思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遭到各国精英的联手打压，在世界范围内很久没有形成大的声势。与之相对应的经济背景是全球化趋势，市场的全球化、生产线的全球化、资金的全球化、资讯的全球化，欧洲甚至实施了区域内人员的自由流动。全球化带来了经济繁荣和收入的快速增长，于是封堵外国产品、资金之说便没有太大的市场；在选举辩论中，也没有听说过威胁将竞选对手送进监狱的。

　　但是金融危机之后，就业机会被摧毁，经济增长难觅动力，政府政策劫贫济富，底层的愤怒迅速积聚。特朗普的出现，不过是将愤怒由街头上、饭桌边搬到了竞选中、电视机里，将选民的愤怒通过选票转化成一股政坛冲击力。特朗普主义，乃是数年前茶党运动的延续，并搬上了更大的舞台，形成了更大的声势。笔者相信，即使没有特朗普总统，特朗普主义仍将对美国的政治生态制造出延绵的冲击。美国主流政坛低估了特朗普在选举中的能量，也低估了特朗普主义在选举后的深远影响。

　　特朗普主义的下一个爆发点可能在意大利。意大利于12月4日举行宪法公投，总理伦齐的精英思考模式很可能低估了意大利选民为了表达愤怒而说No的机会。如果公投失利，伦齐势必下台，意大利提前大选，该国的五星政党便再次站到政治舞台中央。五星政党在政治主张上反全球化、反建制，甚至在政见表达方式上也与特朗普有不少相似之处。五星政党能否夺得执政权不得而知，不过选举过程可能对欧盟、欧元构成猛烈冲击，欧洲特朗普对市场的杀伤力恐怕远远大过美国特朗普，因为欧盟这个人造政治机制存在着先天性缺陷。

　　2017年是欧洲的选举年，试想法国的国民阵线、德国的新选择党、西班牙的社会民主力量，每个激进党派都含有特朗普主义的基因。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这市场需要多少镇定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