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菲越新抉择与南海新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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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全世界都在关注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访华。很简单，菲律宾曾是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忠实执行者，也是在南海制造对华冲突的实施者。现在，杜特尔特要从前任的亲美反华逆转为亲华反美，菲国外交路线的变化让美国感到不解不安，也让日本感到忧虑。在随后的访日行程中，日本媒体强调要向杜特尔特总统提出所谓的忠告和建议。不管未来如何，杜特尔特总统迈出了中菲关系从紧张到修好的关键一步。中菲关系进入正轨，有助于化解两国在南海岛屿主权上的争议，这对两国和区域未尝不是好消息。

　　改变对华立场的不只是菲律宾，还有越南。越南在南海问题上虽然不像菲律宾那么激进，但绝对是和中国一直对着干的劲敌。只是，面对中美在南海的博弈，越南的战略思维更复杂，政策取向更多元。毕竟，越南和中美两国都真枪实刀地干过--对于中美两强，存在着天然的不信任。但是在地缘政治战略选择上，越南显得更为聪明。

　　最新消息是，越南允许中国军舰停靠于越南著名的金兰湾海军基地。据越南媒体报道，三艘中国军舰将停靠在金兰湾海军基地，并开启为期4天的访问。这很不寻常，因为这一海军基地是“冷战”时期苏联建立的军事基地。后来，这一基地也成为苏越对抗中国的象征。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军队离开金兰湾基地。尽管如此，越南这一基地始终是大国博弈的地缘政治焦点。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拉近了东盟国家和美国的地缘政治联系，美越关系也前所未有地密切起来。当然，阿基诺三世时代的菲律宾更是积极充当了美国的马前卒，成为区域内最激烈的反华国家。

　　越南和中国的岛屿主权争议相对克制。但是越南也在配合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而且成为美国主导的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一员。本月初，越南也开始允许美国军舰停靠在金兰湾海军基地。

　　越南允许美国和中国军舰停靠在金兰湾海军基地，象征意义彰显，那就是越南要在中美之间维持相对平衡的战略关系。值得一提的是，有消息称俄罗斯也在考虑重启苏联时代在越南建立的军事基地。虽然越南强调不会允许其他国家在金兰湾建立军事基地，但越南采取大国平衡战略的思路已经明确。

　　无论是菲律宾急转弯式地平衡中美关系，还是越南更稳健地平衡中美关系，都折射了域内地缘政治形势的新变局。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对周边国家的影响力的在下降。或者说，域内国家意识到了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危险性，不再唯美国马首是瞻，也不再一味和中国对抗。因为亲美疏华政策，并不符合相关国家的利益。菲律宾最有体会，紧随美国的结果是国家安全没有得到保障，开罪中国的后果则是经贸利益严重受损。更重要的是，美国是域外国家，对菲的支持仅限于对抗中国，菲国内政举措就得不到美国的支持。杜特尔特总统将其地方执政时的铁腕政策（打击刑事犯罪和贩毒分子）推广至全国，就遭到了来自美国和西方世界的集体批评。干涉内政，显然是个性十足的杜特尔特总统难以忍受的。

　　越南也是。跟随美国、日本制衡中国，增加了越南对华的胆气和底气。毕竟，越南和中国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文化纠葛，使越南对北方强邻，存在着根深蒂固的恐惧感。但是，现实中的中越又存在着意识形态的同质性。相比南海岛屿主权之争，越南政府更担忧美国对越南的和平演变。在地缘政治层面，美国是朋友，但在捍卫政权方面，美国则是可怕的敌人。基于此，越南在中美之间维持战略性平衡，成为其无奈的现实选择。

　　越南和菲律宾一样，经贸利益是绕不过的命题。中国是越南第一大贸易伙伴，这是越南离不开中国的地方。关键是，美国现在靠不住--奥巴马时代即将落幕，不仅亚太再平衡战略难以为继，TPP也可能流产。如果说前者对区域各国的冲击尚可平复，TPP流产则彻底沦丧美国在亚太区域的经贸影响力。涵盖东盟主要国家的TPP，对美国主导的区域经贸协作机制期望极高。奥巴马也讲得很明白，TPP是为了阻止中国制定全球经贸规则和保持美国的经贸领导力。糟糕的是，美国国会对TPP不感冒，两位大选候选人也明确反对。

　　作为TPP成员，越南已经对美国失去信心，决定在美国大选尘埃落定后再行决定是否批准TPP。美国靠不住，越南要在中美两强之间做出新抉择。就此而言，越南允许中国军舰停靠在金兰湾海军基地，和杜特尔特访华一样，都是应对南海新变局而采取的符合本国利益的政策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