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德意志银行困境是否会引发雷曼式金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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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意志银行的问题已经不只是当前美国司法部的罚款才出现问题，早在去年10月，德意志曾意外地宣布当年第三季度税前亏损将达到62亿欧元或70亿美元。原因是投资银行部门业务下滑、大规模减持及剥离银行德国邮政银行。比如，为投资者银行业务减值23亿欧元，为零售银行Postbank减值35亿欧元、为手上中国华夏银行的股权减值6亿欧元等等。

　　而当时德意志银行出现季度大面积地亏损，主要是与该银行的投资银行业务下滑有关。在德国，其银行都是混业经营，涉及到三大板块，传统银行业务、保险，以及投资银行业务。2015年下半年全球市场十分震荡，整个主要经济体经济下滑，德意志银行的投资银行业务要好当然是不容易的。再加上，与德意志银行业务和利润密切相关的德国的三大汽车公司出了问题，更是让当时的德意志银行利润增长雪上加霜。

　　所以，当时市场就传出德意志银行的可换股债券（CoCo債券）有可能面临违约风险，立即让全球市场投资热钱纷纷乱窜，当时主要市场股市也出现连日暴跌。后来，德意志银行出来申明自己有能力偿还债务，从而让当时危机得以缓解并告一段落。上个星期，美国司法部又因德意志银行在2008年违规销售按揭贷款证券（MBS），要求德意志银行缴付140亿美元作为和解的罚款。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对于处于严重亏损中的德意志银行来说，肯定是雪上加霜，如果德国政府不救助，德意志银行就可能面临破产的巨大风险。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市场当然会担心德意志银行有可能会步上2008年雷曼兄弟之后尘，引发新的一场全球金融危机，所以消息之后全球各主要市场股市立即暴跌。

　　不过，事件出现后，德意志银行的行政总裁克赖恩立即出来表示，尽管当前德意志银行经营上有些困难，但账上有2150亿欧元流动性储备，整个银行资产覆盖率超过120%。如果没有更为重大事件发生，短期内是不存在流动性危机。当前的问题是如何来处理美国司法部巨额的罚单。

　　对于德意志银行的问题，早在今年7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表报告就称，德意志银行是当前“风险最高的全球重要性银行”，更表示有些问题处理不当，德意志银行可能成为引发全球系统性风险最重要的因素。同时，在今年年初，欧洲央行对德意志银行压力测试的表现就不尽人意，普通股一级资本充足率（CET1）在负面因素冲击下，低于接受测试欧元区银行平均水平。当时，意大利第三大银行锡耶纳银行更未能通过测试，其CET1比率由11.79%跌至-2.44%，引发市场巨大恐慌。不过，当时该银行在意大利政府救助下，很快就从其危机走出。所以，当前德意志银行危机是否引发更多严重的全球危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府的态度。

　　可以看到，尽管德国总理默克尔明确表示会坚持市场原则，政府不会在财务上向德意志银行注资救助，但德国政府已经运用外交渠道与美国政府协商，以便促请降低罚款，免得引发更大的金融市场危机。美国司法部也回应，只要德意志银行采取合作的态度，可考虑降低罚款。据法新社在周末报道，德意志银行和美国司法部在讨价还价后，最后罚款减到54亿美元，下降的幅度达60%以上。

　　可以说，鉴于2008年雷曼兄弟的问题，当时美国政府出乎意料地拒绝救助雷曼兄弟，从而引发了后来严重又持续多年金融危机，所以这次美国司法部对德意志银行罚款的处理采取了较为明智的态度。既要对违规的问题严肃处理，又不至于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严重的冲击及影响，以及引发更大的全球金融危机。但是，美国司法部减少德意志银行的罚款之后，德意志银行的危机是得到某种程度上的缓解，新的全球金融危机短期内不会发生。

　　从市场反应来看，当有报道称德意志与美国司法部可能达到和解协议后，上个星期五美国道琼斯指数立即回升了160点，德意志银行的股价由一度听跌穿在10欧元以下回升了14%，整个主要市场的风险得到一定程度缓解。但是，全球银行业所面对的现实是，在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不仅要面对着更为严厉的监管，而且全球经济不景气，企业投资欲望减弱，各国央行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把利率水平降低了再降低，再加上金融科技快速发展，这就使得当前的银行业经营环境越来越差，赢得能力越来越弱。

　　严厉的监管使得全球银行业的经营受到更多的限制，业务创新困难；各国央行一而再再而三地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把利率降到极低水平，使得全球银行业都处于无利差经营；企业信贷停滞、全球市场震荡使得投资收益下降等，这些都让全球银行业经营十分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德意志银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有报道称，面对德意志银行当前这场潜在的危机，德意志银行的一些客户因信心动摇正开始撤出，大约有10家对冲基金客戶已将衍生金融商品部位转到其他银行。《华尔街日报》上个星期五也报道，据熟知內情的消息透露，已采取降低在德意志银行曝险仓位的对冲基金AQR、Capula、CITADEL、Luxor、MAGNETAR和MILLENNIUM等大型对冲基金，他们正在撤走担保资产和减少交易，目前撤走或准备撤走资金达数十亿美元。

　　也就是说，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全球银行业的生存环境及利益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银行新监管规则的出台、极低的利率环境、激烈的市场竞争，金融科技的突飞猛进，全球银行业要想在传统零售业务有所作为并非容易。甚至于传统业务扩张度越高，银行所面临的风险则是越大。所以，随着市场发展，传统银行业所面临的经营风险会越来越高，传统银行业如何走出当前困境，一方面就得大力改革，另一方面就得拥抱金融科技，但是要做到这点，有很长的路要走。德意志银行是否能够走出这场危机仍然是相当不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