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相文：壮士断腕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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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月国务院发布《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工作方案》，要求各地各部门抓好贯彻落实，确保取得实效。

　　这个方案非常重要，非常及时。要知道，如今全世界经济下行，啥东西都不好卖。我们国家也一样，工业品价格指数（PPI)连续多年为负数。但与此同时，企业的成本却没有降低，特别是原材料之外的成本，一直保持着经济上升时期的水平，让企业不堪重负。许多制造业入不敷出，维持不下去了，就关门了事。前不久网上一篇文章，说开个厂不如炒套房，道出了目前投资领域的真实境况。大量的资本从实体经济退出，或者闲置，或者投机。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趋势。健康的经济必须以实体经济为本，而实体经济的核心是制造产业的发展。一个国家的实体经济不发展，制造业不强劲，不能生产出物美价廉适销对路的东西出来，其它方面再膨胀，数字再好看，也是虚的，是泡沫。

　　中央看到了问题的所在，提出从八个方面努力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并且提出三年要大见成效。抓到了实质，击中了要害。

　　不过，本老头认真学习方案之后，发现落实这个方案有相当的难度，相当困难！为啥呢？因为落实这个方案等于要各方面的既得利益者吐出自己的既得利益。说别的都可以，说到利益，就伤感情了，所以难。

　　为了说明问题，本老头列出方案中要降低成本的八个方面。一是合理降低企业税费负担；二是有效降低企业融资成本；三是着力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四是合理降低企业人工成本；五是进一步降低企业用能用地成本；六是较大幅度降低企业物流成本；七是提高企业资金周转效率；八是鼓励引导企业内部挖潜。

　　好，本老头就来一一解剖其中的难度。

　　第一降低税费，有难度，財政不愿意呀！税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这个角度讲本来是不难的。但目前实际状况是，财政基本还是吃饭的财政，特别是许多欠发达地区更是如此。这税呀费呀就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官了。你要降低税费，这么多财政供养人员吃啥喝啥？要是我是市长省长，这一点就不敢来真的。中央的税该咋降咋降，地方的税就要考虑了。即便不能不降，但费的问题弹性大，一定要做点文章。

　　第二降低融资成本，有难度，银行不愿意呀！银行是商业企业，以经济效益为中心，能多收就一定要多收，能多收就一定会多收。这个既是对投资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要知道，如今经营业绩与个人薪酬挂钩，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呀？同志们的年薪哪儿来的？不就是企业成本的一部分么？

　　第三降低交易成本，有难度，政府职员以及方方面面的大盖帽不愿意呀！企业最困难的交易不是生产方面的也不是销售方面的而是来自监管方面的，是政府方方面面的监管给企业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巨额交易成本。这里面不仅仅是金钱的成本，更有时间的成本，精力的成本，机会的成本，甚至信誉的成本。不是说不要政府监管，而是说目前的监管许多是该管的没去管或者没管住，不该管的管多了管死了。那政府有关部门为啥不愿意放弃一些不必要的审批监管呢？这里面的学问就比较大。经常看到一些审批旅行的报道，说一纸申请旅行了几个月，盖了几十个章。为啥大家热衷于盖章？权力，就是权力的魅力呀！设一个衙门，没有人来央求，没有人来盖章，还有什么滋味？许多政府职员饱尝给人盖章的良好滋味，你要取消盖章，他一百个不愿意。

　　第四降低人工成本，这个可以有，老板愿意呀！但是，工人不愿意。你要降低我的工资，我不跑路，走路可以么？不仅工人不愿意，政府也不太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政府是站在工人一边的。这不仅是因为人民政府为人民，更因为工资降低了，四险一金就要降低，社保医保等就难以为继，政府也会头痛。

　　第五是降低啥？用能用地成本。用能，就是用电用油用气么，这个更难。比如电力公司就很不愿意哟！现如今人家一个抄表员就有丰厚的月收入，更不要说高管层的年薪了。你降低电费，人家吃什么茅台，拿什么年薪？至于用油，更不要说了。为啥美国佬的汽油只要四块多人民币，我们的非要六块？这里面有一些不好意思说的成本。至于用地成本，这个可以考虑。有的地方政府有远见，曾经以一元一亩招商。但也是曾经，如今不行。许多地方明白过来了，土地这东西不可再生，不能白送。你不能为地方创造税收，就别想拿到便宜土地。即便拿到了，也要剥夺。你要知道，财政就指望着土地收入，官员就指望着土地吃饭。这个是原则问题，不能随便。

　　第六降低物流成本，这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物流要流过许多地方许多环节，因而养活了许多方面，许多人员。你要降低物流成本，不就是要减少过路过桥费么？这许多方面许多人员咋办？比如高速公路养了许多人，许多官，他们靠路吃路，吃得脑满肠肥心满意足，你突然说不能这样吃下去，大家能高兴么？能不想法子对付么？人家当然不会说我要喝酒，而会说贷款还没有还清，你降费，我就不还贷！

　　还有第七第八，主要是内部挖潜，或者外部帮助企业内部挖潜。这个都可以有。不过能不能实现，就看企业自己的造化了。

　　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难字。难在哪儿？难在利益纠葛。谁的利益纠葛？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是政府的，还有国企的，说到底，都是国家的，至少是国字号的。这就揭示出一个问题，目前实体经济成本高，实质是国家有关方面以及大大小小国企从实体企业拿走的太多了。许多政府部门和国企就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实体企业身上吸允着它们的血液，造成实体经济企业成本高企，不堪重负。

　　写到这儿，有点明白李克强总理讲的壮士断腕。壮士是谁？就是政府部门和许多许多多的国企。断什么腕？不是真的砍自己的手腕，而是为了国家经济的发展放弃自己的一些既得利益。这个放弃很痛苦哟，无异于断腕。但是再痛苦也要经受。因为一个浅显的道理摆在那儿，实体经济不发展，所有附着在实体企业上的利益都不能实现。与其竭泽而渔毋如放水养鱼，等鱼儿多了，肥了，还愁没有鱼儿吃？

　　本老头说了这么多困难，其实是用老眼光看新事物。今日的大势，只要中央决心这么办，就一定能办到。因为牵涉利益的毕竟都是国字号，谁也没有抗拒的资本。所以，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