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新电邮门”，套路和套路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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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说“新”，是因为刚刚成为美国有史以来首位主流政党女性总统候选人的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原本就背着个“电邮门”（姑且称之为“老电邮门”，即她被发现使用个人电邮邮箱在国务卿任上发送机密邮件，且在事后一口咬定“没有任何不当行为”、“未泄露任何机密”的风波）的包袱，这“老电邮门”的包袱并未因7月初FBI负责人科米（James B. Comey）建议“免究”而尘埃落定，反倒因为科米直言“任何身处同样位置者理应懂得规矩”和“免究”同日克林顿夫妇的某些轻率表现（如比尔.克林顿被曝干预其中，以及希拉里和奥巴马同乘“空军一号”为自己助选）而一度再成话柄，但倘若没有7月22日、也即民主党费城党代会开幕前3天，维基泄密曝出的这个“新电邮门”，党代会将注定按照“套路”成为希拉里“赢家通吃”的庆典，而刚刚勉强稳住阵脚的共和党和特朗普（Donald Trump）则恐只能无奈地看着希拉里的民调优势一点点拉大。

　　尽管桑德斯（Bernie Sanders）理论上直到党代会开幕当天还“在路上”，但按照美国独特而精密的两党制初选“套路”，他剩下的使命也只能是鞠躬谢幕，建议党代会免除唱名投票的规定程序，直接推举对手希拉里代表民主党参加总统选举，只能是发表一番催人泪下的最后陈述，然后不失风度地祝贺赢家，并呼吁自己的支持者把票投给对方——所谓“套路”就是这套美式民主体制运作两百多年所形成的一些“定式”，大家心照不宣都照“套路”去做，可以节省不少无需耗费的成本，也可给赢家、输家和“围观者”各留分寸，毕竟大家都还要在“台上”混，一次选举的胜负对每一方而言都只不过是个“逗号”，而非“句号”。

　　然而“新电邮门”不早不迟在党代会前曝光，让“套路”中一场毫无悬念的“揖让大典”，变成了如《芝加哥论坛报》编委会委员佩奇（Clarence Page）所言的“一场好戏”：按照维基泄密的“泄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不仅采用包括“买粉”之类手段去“黑”共和党对手特朗普，更在党内初选中故意“拉偏架”，千方百计阻挠桑德斯获得更多支持——一句话，采用“盘外招”去“保送”他们心目中的“优等生”希拉里.克林顿，使之得以成为最终对决特朗普（在他们看来这大约意味着稳操胜券）的“上驷”。

　　坦率说其实这也完全在“套路”范畴内：美国的两党制党内初选之所以要摆出马拉松般冗长的“路程”，甚至比两党决选更甚，说到底，就是试图用这种漫长的赛程，让人力、物力、财力、精力和支持力相对逊色的党内竞争者知难而退，并给各路人马留下充分的幕后交易、动作和重新“洗牌”留下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攻讦党外对手（哪怕有些招数不那么“好看”）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而给党内“搅局者”使绊子，以免其“坏了大事”，则同样是心照不宣的“套路惯例”——远的不说，稍早几天结束的共和党代会，尽管特朗普的胜出并非许多“大佬”的“第一志愿”，但既然米已成炊，那就要把特朗普的胜利和其他人的失败统统重新纳入一个新“套路”，在这一“套路”引导下，个别铁杆“反特朗普党”试图违背“赢家通吃”惯例，将代表人票投给特朗普以外的其他人或弄成废票，一些出局候选人拒绝呼吁支持者改投特朗普，都随即受到“纠错”。

　　问题在于维基泄密的“泄密”，让原本只能做、不能说的“暗套路”一下变成了“明牌”，尽管包括当局者和大多数旁观者都知道，“暗套路”必定有，而且谁都在做，但真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间则是完全两样的、“套路之外”的突发事件（何况曝光显示，希拉里和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暗套路”耍得难看之极。如此一来人们不得不“作惊讶震怒状”，以便一方面摘清自己，一方面尽快“止损”——赶紧用一个“新套路”取而代之。

　　正是在这种心态驱使下，费城党代会才显得“套路生硬”：从比尔到米歇尔，从沃伦到桑德斯，都力图用“虽然这事很遗憾，但你们还是必须把票投给希拉里”的“排他性逻辑”让失控的局面回归“套路”，而本应是最大“苦主”的桑德斯尽管看上去十分不满、实际上也的确十分不满，却也不得不顶着支持者的嘘声完成“建议免唱名投票”、“呼吁支持对手”的“规定动作”——虽然“鞠躬谢幕”后忍不住又跑去场外吐槽，但那已是“套路外”的、可忽略不计的动作了。

　　很显然，这些努力并未完全达到目的：希拉里的支持率被特朗普反超，许多与会者发出照例在这种场合不该发出的、前所未有的嘘声和不满声，希拉里的“胜利庆典”和“誓师大会”变成了一场闹剧。但剔除这一切还应看到，毕竟主要目的还是达到了——希拉里的胜利被党代会“盖章背书”了，不论愿意与否，民主党内真正有分量的人和票（指美式民主中至关重要的所谓“选举人团票”），也仍然必须按套路“团结在希拉里周围”。

　　接下来的总统决选也依然会是“套路中的游戏”，当然，倘若两位候选人中某人再“不小心”捅破“暗套路”，且时间也“寸”到来不及“止损”，“套路外”的情节也仍然是有可能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