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文新：中国金融在为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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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标题或许有人说：废话，金融当然应当为实体经济服务。可问题是，中国的金融是在为实体经济服务吗？我看这方面的问题很大。我认为，中国金融这些年出现的、最大的问题是：金融不断偏离实体经济需求。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问题？准确地讲，这是因为中国金融的服务目标与中国金融改革方向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实际情况是：中国嘴上高喊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但实际上，金融经常是在为金融市场化改革服务。一定有人会问，这两方面矛盾吗？矛盾。如果金融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金融，那我们就不需要那么高的交易效率，要更多的促使金融市场形成期限较长、适合实业胃口的资本；但如果金融是为金融市场化改革服务的金融，那就是交易量越大越好，效率越高越高，投机越盛越好。因为这样的结果才可能构成有效的金融商品定价。

　　7月27日中国股市再次出现巨大的系统性风险，为什么？因为中国金融业又开始了一轮“监管风暴”。这回是银行和证券联动，查处各色资金性质的违规行为。比如证券业将针对“一些机构大量从事通道业务、非标融资类业务，拉长交易链条、提高融资成本。部分机构还设计了比较复杂、不透明的产品，进行监管套利、政策套利，未真正创造社会价值，反而主导了金融扭曲。”而银行则被清查的是“通过分层结构式产品把银行资金变成投入股市的杠杆”。

　　不错，这样的杠杆方式当然充斥巨大的金融风险，当然应当予以监管和治理，但我的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风险频发，而且窟窿越来多，越来越大？我认为，核心在于中国金融短期化。证据就是，当各式各样短期“违规业务”被封杀之后，银行业立即大叫“资产荒”。放到过去，这不是笑话吗？银行的资产不应当是“直接针对企业的贷款”吗？为什么当大量民间企业求钱若渴之际，没了短期投机套利的“违规业务”，银行的钱会无处投放？

　　我认为，这个现象说明，银行存款端的钱期限过短，根本不敢投向企业贷款。因为，企业贷款所需要的期限较长，银行过多倾斜于贷款的结果是：存贷款期限错配的风险将急速放大。那不能“拆长为短”，滚动向企业提供较为长期的贷款吗？银行愿意，但企业不愿意。因为，这样的情况对企业而言属于“投融资期限错配”，稍有闪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贷款额——一小笔贷款周转不过来，出现违约，立即会引起无底洞式的信用危机，企业资金链瞬间断裂。

　　这就是中国银行业与实体经济之间恶性循环的金融现状——银行不愿放出期限超过半年的贷款，企业也不敢要期限过短的贷款。关键点在哪？第一层可以看到的原因是：银行存款端期限过短，稳定性极差，以致它们不敢把钱向企业提供贷款，但因为它们必须向存款人提供利息，而且银行自身也存在利润压力，所以迫使银行必须把钱用出去。用到哪去？短期投机，制度套利，为股票私募基金配资等等。

　　第二层不容易看清楚的原因是：中国金融“华尔街式的市场化”改革。它直接导致了中国经济掉进“流动性陷阱”——货币供应量不断加大，但大量货币在金融系统空转，拒绝流向实体经济；金融期限不满足实体经济需求，也不敢参与高风险的货币交易为自己筹集资金，于是短期的贷款拿来了也不敢用，趴在活期存款账户上去应付周转，以致M1增速暴涨；没有稳定长期的资本，中国股市萎靡不振，失去股权融资通道的企业只能依赖不断提高债务率（杠杆率）以应付融资需求；杠杆率越大，财务成本越高，利润越低，股价越低迷，股权融资越没戏——这不是恶性循环？不是中国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的关键所在？

　　所以我认为，如果市场本身就在“逼良为娼”，那仅凭监管、查处何用之有？所以，根本的解决方式在于：立即树立金融改革的所有事项，快速纠正偏差。

　　今天的新闻说：监管部门把针对个人的银行大额存单的单笔金额要求，从30万元减低到20万元，于是各大商业银行开始加大大额存款的推销力度。大额存单基本属于1年期以上的金融产品，这倒是促使银行存款端长期化的一招儿。但我们看到，大额存单的1年期利率高达2.75%，比存款基准利率高出1.25个百分点，这说明所谓的央行降息已经作废了。我们的问题是：为什么中央银行不大力度压低货币市场利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