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盛：不提仲裁是东盟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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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闭幕的第49届东盟外长会最终“顺产”一份联合公报。在一些国家不断炒作南海议题的背景下，公报没有公开点名中国，也没有提及刚产生不久的仲裁裁决。

　　对此，一些西方媒体认为这是中国的外交胜利，因为仲裁的提起者菲律宾非常期待一份包含要求中国遵守裁决的联合声明，而美国也希望有这样的结果。但最终事与愿违，中国没有被明确谴责，而被闹得沸沸扬扬的仲裁案也被声明“视而不见”。

　　但笔者认为，这其实是东盟的胜利。众所周知，这些年来东盟会议被南海议题严重“绑架”。无论是峰会，还是外长会，菲律宾都会试图在里面讨论南海议题，一些舆论也仅仅关注南海议题。但我们知道，在东盟十国中，仅仅四国（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文莱）与中国在南海存在主权争议，仅仅一国（菲律宾）对中国提起仲裁。也就是说，不但多数国家与南海争端无关，而且绝大多数国家与仲裁案无关。这个时候，菲律宾去强行在会议中推行南海议题，去提及南海仲裁案，不是绑架东盟又是什么呢？不少东盟国家与中国有着良好的双边关系，这种双边关系有着自身的情况与逻辑，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在菲律宾与中国的争端中表态？一定要让他们为难？这不是绑架他们又是什么呢？

　　有观点可能认为，处理南海争端是东盟职责所在。例如，新加坡东南亚问题研究所的地区事务专家库克认为，内部分歧将损害东盟形象，（如果没有声明）将“令东盟在南海问题上不再处于核心地位，而是变得无关紧要。”这种观点似是而非，但经不起推敲。这是因为：

　　第一，东盟是致力于实现东南亚地区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文化共同体的地区合作组织，在各国历史文化和政治制度不一、经济发展水平落差巨大的情况下，要实现这一目标任务重大，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南海议题至多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并不能衡量东盟的成败。实际上，正是过多地关注南海议题，反而干扰东盟在其他地区事务上的关注，损害了地区合作的有效性。

　　这次外长会议公报排除仲裁议题的干扰，着重分析了东盟共同体建设的挑战以及应对解决这些问题的方针和原则，紧扣了地区合作这一外长会议本应有的主题。也必须要指出的是，正是在这些问题上，东盟拥有共同的利益，也必须发出共同的声音。致力于这些议题与利益，而不是被少数议题与绑架，才有利于东盟的团结。

　　第二，中国并非排斥东盟在南海问题的积极作用，而是反对东盟干涉只有当事方才有权讨论的主权争端。事实上，中国早就提出了解决南海问题的双轨思路，即有关争议由直接当事国通过友好协商谈判寻求和平解决，而南海的和平稳定则由中国与东盟国家共同维护。而且，早在2002年，中国就与东盟一起共同倡导了《南海各方行为宣言》。也就是说，只要东盟不介入具体的主权争端，不拉偏架，中国对东盟的积极作用是欢迎的。

　　菲律宾之所以一再想在东盟平台提及南海问题，提及仲裁裁决，其目的仍如其提起仲裁一样，即以回避主权之名、行瓦解中国主权之实。正是因为看穿这个政治动机，中国才决定一开始就不参与仲裁案，自然也不会坐视菲律宾把东盟推入主权争端的这趟“浑水”。其实，只要是本着搁置主权争议的原则，中国与东盟各国完全有可能大大方方坐下来，务实认真地讨论如何推进南海的和平与稳定。正如王毅外长在出席中国－东盟外长会议后所介绍的那样，中国与东盟同意着眼大局，聚焦合作，妥处分歧，把地区和平稳定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中，共同探索符合地区实际的发展之道。

　　因此，那些指责中国企图分裂东盟的言论其实颠倒了因果关系。企图分裂东盟的恰恰不是中国，而是那些试图在东盟会议上加入与多数东盟国家无关议题的国家。中国如果在会前会后做了一些什么努力的话，也只是被迫对这些行为的反制。如果没有菲律宾的主动在先，又怎么会有东盟的所谓分裂最后。而且，中国与菲律宾之间完全可以通过直接谈判的手段解决分歧，菲律宾弃之而不用而求诸东盟，清晰地表明它所在意的是绑架东盟为之所用，而不在乎东盟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不在乎东盟的团结。

　　东亚是世界上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很不相称的是其地区合作仍然十分滞后。在此种背景下，东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各方对此应该倍加珍惜与爱护。对东盟来说，最重要的议题应该是如何推进地区共同体建设。对中国与东盟关系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推进务实合作、维护地区稳定。如果舍此而不顾，才会导致东盟的分裂，也才是东盟最大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