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戈：南海论战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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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的来说，这次南海仲裁风波，中共完败。当然，这里有一字之差，有人会说仲裁是国家层面，败的是中国，其实这恰好是关键所在，国家失败的原因是政策的保守僵化、荒腔走板（失误一词已不足以概括），而中国乃党国一体，哪个国家行为不是党的意志，整个国家早已被绑架。

　　南海仲裁系外方发起，中共有被动之处，但其应对显然也有既能下台阶，又从中收获一次爱国高潮，因强硬假象和仇外归因增加几分拥戴的动机。只是这个动机未能得手，即使表面有得意之处，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与“撞机”和“炸馆”事件不同的是，南海仲裁很难简单归因，而是有极为复杂的来龙去脉和极其专业的法律背景。近年来，掌握专业知识和信息的人士每当面对欲了解南海真相的公众，时常深感一两句话说不清而对方耐心有限，还怕伤了对方纯朴的爱国热情。这次，一定程度代表国际公论的判决与中国官方长期灌输的利益诉求正面冲撞，引发强烈心理震撼之余，也激发公众普遍四处寻找答案，正好提供了一次正本清源的机会。

　　在各方专业人士这次提供的解释当中，难免仍有细节偏差甚至错误，但不管怎样，南海法律败局引发了公众对于历史、国际法和国际规则的强烈好奇，而且使他们有机会首次触及非常专业的细节层面，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官方一面之辞中选择性展示的几个片面理由。细节和不同的声音带来的思想冲击可以想像。

　　对此，当局显然是慌乱的，也因此而犯下更大错误，他们选择了不惜用一批指鹿为马的理由指责和对抗整个国际法治，结果只能是将中国融入世界的30多年努力倒退了一大步。当然，他们也懂得避开专业性，大批商业性网络自媒体或营销公司被要求转发煽情的领土一点不能少宣传画，甚至收买最新网络红人发文配合。可惜这种难看的吃相又引发社会对“爱国”、“爱国主义”和“爱国贼”等现象的反思和批判，可谓真正蚀了老本。至于他们在军事上用来“震慑”对手的演习到底代表多大的胜算，虽然依旧不乏吹嘘，但按他们以美国为假想敌的前提，自然是连稍有资历的军迷也说服不了。而当前敏感的社会状况和大面积水灾，又使当局失去了胆量，未敢复制几年前政府暗中组织反日大游行，煽动强大的激进民意，强行制造中国在对日争端中理直气壮的假象，更对狂热爱国人群可能的暴力冲动严加防范。

　　一次风波远不足以使社会多数人了解南海问题的实情，不足以解开长期被扭曲的疙瘩，更不足以培养起理性思维方式和正常的逻辑习惯，但这个本需水滴石穿的过程正在加速，因为另一面的愚民手段实在拙劣。

　　满街的大排档内都有爱国群众为祖国遭遇的不公拍案而起，唾沫横飞地排兵布阵，要与美国决战，着名历史教师纪连海甚至发出中美核战同归于尽，中国少掉10亿人口仍是世界第二人口大国，而美国早已不存在的疯狂叫嚣。

　　然而，他们终将面对中国因南海问题而在国际上越发孤立，所谓强硬越发自欺欺人，利益收效徒有其表，而犯中华者无论远近，从未被诛的现实。脱下中国人的符号，露出中共治下的屁民这层双重身份，他们还会在自由、民生、官府横行等切身利益上同样叫苦连天。两相对比，如果不精神分裂，自然也会明白点什么。最终，爱国主义这个工具不可能永远这样顺手。

　　当然，中国愚昧和清醒的力量对比还远不清晰，当局越发严控思想和舆论，还越能显出愚昧力量的强大。如果随着社会进一步非市场化、非民主化，在失去活力的同时，从强力机器、思想灌输、人身控制到经济资源更加高度集中到当局手中，形势急迫之时，上下各有所需的法西斯冲动也并非不可想像。

　　因而，局面是否进一步恶化，一定程度上也取决于爱国主义这个工具还有多大能量。从这一点说，这次南海论战别具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