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草：儒家‘道统’之于礼法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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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草：儒家‘道统’之于礼法之治
   

自古以来，在中国，法家推崇的皆是人性本恶论，儒家推崇的皆是人性本善论；法家思想重在为君王之‘义’使，儒家思想重在为臣民之‘利’用。儒法一体一表一里，相辅相成双管齐下，践行礼法兼治以愚民欺民而强暴天下。

在君王的法眼里，人性是本恶的，故而以人性本恶的法术苛求臣民人性本善，继而集结‘治国、平天下’的‘伟大’仁权以愚化奴化臣民。在臣民的儒眼里，人性是本善的，故而以人性本善的儒术渴求君王人性本恶，继而承担‘修身、齐家’的‘光荣’义责以被愚化被奴化。在这种机巧的安排下，迫不及待的渴求遭遇亟不可待的苛求，愚化奴化与被愚化被奴化顺利达成某种‘契合’，实现无缝对接，并形成牢不可破的‘正确’主仆关系。法术旨在暗潮黑幕中造化出欺人的主子，儒术旨在光天化日下驯化出自欺的奴才。主子是妻妾成群的流氓恶棍，卑鄙又凶残；奴才是被刀刮阉割的无赖太监，可怜又卑贱。主子的精神是黑暗的，奴才的精神也是黑暗的。事实上，‘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法术与儒术一体两面，均不可能独立存在。所谓儒家‘道统’只是法术与儒术相杂交的复合生成，它不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文化传承，还是一种摧毁本真之人性，继而打造出精神黑暗史的巫术语言系统。这就是‘儒表法里’或‘外儒内法’的实质内涵。

两千多年来，作为一种特权文化和官学伦理，儒学不只是被民间不懈继学的，也是被官方极力推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民间继学它是‘学而优则仕’的需要。儒学为何能被官方极力推崇呢？关键在于，它不只是能够切实服务于王权统治，还能随时承担‘代君受过’的职责。只贪图享受文化特权而不愿承担相应的责任就是一种罪过，关于这一点，‘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王权需要，儒者基本上都是心领神会、乐此不疲和心甘情愿的。这就是为什么儒者即将大祸临头或遭遇不幸之际，明知是君王的故意即使把责任推卸给同类，却无意违背君王旨意的真正缘由。鼠猫一窝沆瀣一气，既然鼠能享受到猫天下的文化特权，就应该随时准备为之付出必要的代价，而这种代价就是被猫无情吃掉，这就是儒家‘道统’藏匿的机要。‘代君受过’是古代臣民社会中坚守王权至上君臣之间心照不宣达成的一种默契，一种游戏规则。君臣如父子，‘子为父隐，臣为君隐’，它只是为维护王权至上的法统地位，巧设玄机以愚化臣民的一种实用道具罢了。在这种‘猫捉耗子’的悲悯情节中，猫是凶残和卑鄙的，耗子是可怜和卑贱的，但两者之间又是通力合作、密切配合的。一场游戏一场梦，表演文化遮蔽下的只能是权力通吃的丛林法则。在这场冗长而又无聊的悲惨大戏中，耗子既是惯常的受益者又是注定的受害者，除非彻悟后能够审时度势迅速逃离出猫的视野和游戏现场，其惟一宿命就是领受‘代君受过’。

王权至上法儒一体，法者扮演的居多是猫的角色，儒者扮演的居多是耗子的角色。一般来说，法者有恃无恐强暴天下，只拥有某种至上的权力不承担任何责任；儒者歌功颂德忽悠天下，虽拥有某种特权，但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应该说，在这种情况下，儒者领受‘代君受过’既是一种职责也是一种‘权利’。儒者既有可恨之处又有可怜之处，可恨之处在于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以愚民欺民，可怜之处在于刀光剑影身首异处以冤魂泣血。在这场君臣之间的激烈权斗中，儒者可以博取某些臣民的同情，法者可以赢得某些臣民的赞许。同情与赞许交织混杂在一起，互相攻讦各不相让，真相就此深埋入地下，成为人们追忆中难以厘清的乱麻，而至上的王权却得到加强和巩固，坚如磐石岿然不动，莺歌燕舞歌舞升平。

简而言之，剥去各种虚掩的历史表象，正如孔丘所言‘君子有所不争，其争也君子’，儒法之争的内幕在于，为捕获到猎物，儒者与法者合谋挖坑设套让愚民跳，愚民见势不妙四散而逃就此躲过一劫。此情此景，谋划即将破产之际，为赢得下一次设套的有利时机，掩人耳目混淆视听，饥肠辘辘的法者只好要求一贯装腔作势、好逸恶劳的儒者兑现此前的承诺，如此这般‘坑儒’就在所难免了，一来是做给愚民看以彰显其淫威，二来是做给儒者瞻以强化其威权。这就是秦皇‘焚书坑儒’的真正动因。当然，‘邦有道则仁，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倘若不堪承受这种沉重的打击，儒者也可能会利用愚民的力量抛弃‘旧主’另谋高就，而后与新主（仁君）狼狈为奸，共同实施同一个分赃计划（伦理），此时的历史剧情便是王朝更迭之周期性轮回的再次上演。

至此，可以说，践行儒家‘道统’只能把中国推入历史周期性轮回的灾难深渊之中，20世纪马教在中国的实践，并没有脱离儒家‘道统’颠倒逻辑程序设置的轨道，它只是践行儒家‘道统’周期性历史轮回之中的一种阶段性成果而已。千年的重负，千年的灾难，身置黎明前的黑夜，焦灼地期盼，从儒家‘道统’编织的‘牢笼’中勇敢地走出来吧，奔向永恒的光明。惟如此，中国才可能顺利融入世界，并构造出现代文明；中国人才可能真正实现凤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