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草：俄国苏维埃革命以及国际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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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草：俄国苏维埃革命以及国际干涉


帝国的扩张一旦遭遇挫败，被利用的爱国主义情绪旋即熄灭，积蓄的国内矛盾逐步暴露出来，在极端思潮泛滥的影响下，怀着革命激情的“至善”理想主义者和流氓无产者相结合，爆发摧枯拉朽的革命运动，继而重构高度集权的社会体制并给整个民族带来空前的浩劫和灾难。对于俄国来说，日俄战争（1904-1905年）失败后的情形就是如此。

日俄战争失败后，帝国的荣耀褪色，俄国知识精英开始出走英法德，并在那里接受了马克思共产思想的熏陶和影响。随着国际布尔什维克运动此起彼伏，欧洲处于极端不安和动荡之中，这为俄国布尔什维克主义者（列宁布尔什维克集团）提供了实现强烈郑治抱负的契机；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德国和俄国成为分属两大军事集团的对手，作为同盟国的德国正在寻找颠覆俄国（协约国）郑权的代理人，此时列宁布尔什维克集团出现了。列宁布尔什维克集团致力于推翻俄国郑权而建立苏维埃郑权，只是苦于缺少购买武器装备和从事革命活动的资金支持，德国恰好可以满足这种要求，开始向列宁布尔什维克集团提供所需的资金支持。

列宁布尔什维克集团是在以解放全人类被压迫被剥削民族的口号下在俄国发展壮大起来的，在全俄各地建立了秘密组织及其苏维埃郑权，并在1917年俄国二月政变的基础上发动了推翻俄国郑权的革命运动。随后俄国郑权被推翻，列宁布尔什维克集团夺取了郑权。由于疆域广袤，原俄军不可能短时期内完全瓦解，苏俄红军（苏维埃军团）和原俄军（白卫军团）进入围剿与反围剿的厮杀之中，并在很长时期内呈现胶着状态。

所谓“白卫军团”即原俄军，它是反抗苏维埃郑权的原俄国高级将领领导的军队，属于原郑府军的一部分，这些军队包括卡列金、高尔尼洛夫将军领导的军队，邓尼金、阿列克塞耶夫将军领导的军队，尤登尼奇将军领导的军队，谢苗诺夫、卡尔美可夫将军领导的军队以及负责管理中东铁路的霍尔瓦特将军领导的军队和海军上将高尔察克将军领导的军队。所谓“苏维埃军团”即苏俄红军，它是由怀着革命激情的“至善”理想主义者和流氓无产者相结合的产物，革命的烈火从村庄燃遍城市，“打土豪、分田地”，所到之处劫掠一空，暴虐而残忍。

革命运动在俄国各地同时爆发，俄国郑权旋即被推翻，白卫军团的将军们处于苏俄红军的围剿之中，生命财产安全危在旦夕而苦不堪言。过去虽有些许矛盾，如今不能视而不见，再说这种利用流氓无产者发动的革命运动不会给社会带来任何进步意义，只能给国家和民族带来浩劫和灾难，历史一再证明这一点。由于俄国苏维埃郑权是在德国的支持下得以建立的，布尔什维克不仅反对俄国对德作战，而且从事破坏协约国对德作战的秘密工作。1918年3月15日，刚夺取郑权不久的苏维埃就召开第四次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而迫不及待地批准了对德的“和约”，此乃投桃报李之举也。此情此景，协约国到了作出艰难决定的时候了。

英法美日等协约国对武装干涉俄国苏维埃革命正在达成共识，需要迅速行动起来。1917年12月初，协约国的会议上研究了关于干涉俄国苏维埃革命的可行性，并通过了关于各国干涉相关“行动地区”的决议，英国的行动地区是外高加索、中亚细亚和从摩尔曼斯克到乌拉尔的俄国北部地区，法国的行动地区是乌克兰、比萨拉比亚和克里米亚，美国和日本的行动地区是西伯利亚和远东。

1917年底，日本开始预先加强朝鲜和中国东北的驻军，日本郑府向协约国提议将日本军队派往西伯利亚，并表示单用日本的军队进行干涉即可，要求用承认日本在中国的特殊利益和取得西伯利亚东部的渔业、矿山和森林租让权作为补偿。这一方案得到英法意三国的赞同，而美国对日本的扩张主义有警惕，不认同日本以索取利益为目标的单独干涉。美国拒绝日本的单独干涉，日本人非常愤怒和不满，随后展开了积极的反美宣传，反咬一口而污蔑造谣美国试图在俄攫取利益，一时让美国郑府感到非常惊讶。

1917年12月6日，协约国驻北京大使向中国郑府提出建议用自己的权利派遣军队进驻中东铁路地区，以便援助霍尔瓦特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中国郑府立即派遣军队进驻哈尔滨和中东铁路地区。然而，日本郑府不愿中国这样做（日本郑府正考虑伺机占领之），对中国郑府施加压力，迫使中国军队停止在中东铁路的进一步行动，1918年初，中国军队撤出了。而美国早已窥察到日本的盘算，则要求把中东铁路的领导权授予以约翰.斯蒂芬斯为首的美国铁路代表团，以便日后顺利转交给中国（1919年1月，日美达成协议，协约国委员会对中东铁路行使监督权，委员会下属的由斯蒂芬森领导的技术委员会接管中东铁路的领导权）。与此同时，在中国东北的哈尔滨，以俄国社会革命党人捷尔贝尔为首的“西伯利亚自治临时郑府”宣布成立，这个郑府的郑治纲领是武装进攻苏维埃郑权，捍卫俄国的国家主权和利益。

因情势发展紧急，1918年1月3日，美国驻沃洛达达大使法兰西斯直接电报威尔逊总统，建议他发表关于美国的和平目的的特别声明，就战争目的发表宣言并向全体俄国人发出呼吁。美国驻俄大使馆武官哲德逊和美国驻日大使摩里斯也建议威尔逊总统说：为了澄清事实以维护世界和平，“必须发表一项关于战争目的的宣言”。威尔逊总统接受了他们的建议，随后，1918年1月8日，威尔逊向国会致辞的呼吁中叙述了“十四点”，史称的威尔逊“十四点”原则就这样产生了。

对于如何正确理解威尔逊“十四点”，还必须参考由李普曼和科勃受豪斯委托编制的关于“十四点”的官方注释，第六点的“注释”中说道：“至于大俄罗斯和西伯利亚，则“和会”应该发表一项宣言，建议成立一个有足够代表性的郑府来代表他们说话。”这种说法无疑接受俄国内战双方组织联合代表团出席巴黎和会，同时也希望俄国各界能开展和平谈判解决国内的矛盾冲突问题。之后，由于威尔逊“十四点”不仅没有得到俄国苏维埃郑权的回应，而且第四次全俄苏维埃大会批准了所谓对德“和约”，威尔逊的善良愿望破灭了，协约国干涉俄国苏维埃革命也就在所难免了。

1918年1月4日，日本郑府决定派遣军舰开往海参崴，英国郑府随机也作出相同的决定，美国郑府命令“布鲁克林”号军舰由马尼拉开往横滨以待命。1月12日，日本先后派出“岩见”号装甲舰和“朝日”号巡洋舰开往海参崴，英国派遣了“苏福克”号巡洋舰开往海参崴。1月底，英国外交部建议美国国务院由日军占领西伯利亚铁路，以切断苏俄红军通往西伯利亚的防御线。法国郑府同意这个建议，并认为应该让日军有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采取军事行动的自由。2月7日，美国国务卿蓝辛写信给威尔逊总统，他认为只要日本把自己的军队向乌拉尔推进，就可以允许日军占领西伯利亚铁路。威尔逊赞同蓝辛的建议，只是有一个保留：西伯利亚问题最后必须在和会上解决。

3月11日，英国郑府正式建议日本担负起在西伯利亚进行武装干涉的任务，按照英国提出的计划，日军应当占领西伯利亚直到乌拉尔山脉。3月15日，协约国最高委员会通过了让日军立即占领西伯利亚的决议，并要求美国郑府同意这个决议。4月4日，两位日本人在海参崴被暴徒杀死，4月5日，日本派遣登陆部队在海参崴登陆，同一天，英国一支海军陆战队也登陆海参崴。英法美外交代表随即对这一事件发表声明，英国驻莫斯科代表洛卡特声明说：英国郑府要“使俄国郑府相信，这次登陆的唯一目的在于保障海参崴外国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这次登陆只能看作是仅为达到此一目的而采取的措施。”法国代表认为日本的行动是“十分自然的警察措施”。美国驻沃洛达达大使法兰西斯声明说：日本在海参崴采取的措施，其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日本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4月7日，列宁电报海参崴市苏维埃，号召对干涉者进行坚决的斗争，并指示说：“我们认为局势极为严重并断然警告同志们，不要还在空想：日本人大概要进攻，进攻是必然的。而可能一切盟国都会毫无例外地帮助他们。因此，应该毫不迟疑地开始准备，而且要认真地、全力以赴地作好准备。”列宁虽是这样估计局势的，而寻求和日本和平谈判的尝试也在秘密进行，只是被日本郑府拒绝了。中华民国段祺瑞郑府支持日本对俄国苏维埃革命的干涉行动，1918年3月至9月，中日签订了多项秘密协定，协定规定了双方派遣军队到西伯利亚、外贝加尔湖和阿穆尔省活动的相关事宜和条件等。

1918年5月，谢苗诺夫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越过中国东北边境向赤塔推进，高尔察克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在西伯利亚纵深与之相呼应。接着，远东爆发捷克斯洛伐克人反抗苏维埃郑权的暴动，6月4日，英法意美四国宣布捷克斯洛伐克部队是盟国部队，应受到协约国的保护。6月29日，海参崴苏维埃内部发生政变，白卫军团迅速收复海参崴。7月6日，威尔逊总统在白宫召开由国务卿、陆军部长、海军部长和各部部长出席的联席会议，会议通过了一项决议，其中谈到：“美国有义务帮助捷克斯洛伐克人”，并且提出了美国和日本共同采取行动实施干涉计划，要求日本接受以下条件：第一，日本向捷克斯洛伐克人提供军需品；第二，日美各派遣七千名士兵至海参崴以帮助捷克斯洛伐克人；第三，日美应声明，双方军队登陆的目的是帮助捷克斯洛伐克人去和正被俄国苏维埃郑权武装着的奥德的战俘作战，并且俄国的领土主权不会遭到破坏。

尽管俄国苏维埃郑权一再声明抗议协约国干涉俄国内政，协约国不断向海参崴派遣军舰和登陆部队，在协约国的支持下，海参崴已经变成了捷克斯洛伐克人反抗俄国苏维埃郑权的基地。虽然苏俄红军和游击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协约国军队还是由海参崴出发占领了阿穆尔地区，并向滨海地区和外贝加湖地区推进。1918年11月7日，全俄苏维埃非常代表大会通过了一项建议与协约国和美国缔结和约的宣言，宣言声明：为了停止流血牺牲，代表大会建议和谈；1918年12月24日，俄国苏维埃郑府致协约国和美国的照会指出，苏俄劳动人民有充分的决心用一切办法来捍卫他们所争得的郑权和自由，建议就和平解决一切争端举行谈判，并自俄国领土内撤出外国军队以及解除经济封锁。但以上俄国苏维埃郑府的外交行动均没有得到协约国和美国的回应。

1918年11月，原俄国海军上将高尔察克在鄂木斯克组织反抗俄国苏维埃郑权的活动，自称是“西伯利亚最高执政者”，美国郑府立即采取措施给予军事和财政援助。由于此时的日本已在远东占领了大片领土，对向高尔察克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提供援助兴趣不大。日本向高尔察克将军提出获得援助的五个要求：1、宣布海参崴为自由港；2、允许在松花江和黑龙江上贸易和通航；3、由日本控制西伯利亚铁路并将长春-哈尔滨段交给日本；4、让日本在整个远东享有捕鱼权；5、把库页岛北部割让给日本。

1919年1月，协约国和高尔察克将军达成了关于协约国军队和白卫军团采取一致行动的相关协议，根据该协议，协约国委派法国人然宁将军担任“在东部俄罗斯及贝加尔湖以东的西伯利亚盟军”总司令。自此，英美日三国集结20万军队和白卫军团（高尔察克-邓尼金-尤登尼奇将军领导的军团）组成联合军向彼得格勒和莫斯科进发并试图收复俄国领土。然而，由于这次军事行动过于草率和轻敌，最终遭遇挫败，先是邓尼金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遭遇失败，而后尤登尼奇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被歼灭，1919年底，高尔察克将军领导的白卫军团也被击溃。

由于这次军事行动损失惨重，协约国决定缓和紧张局势，1920年1月16日，协约国最高委员会会议通过了解除对苏俄的封锁和将军队撤出西伯利亚的决议。为抵御白卫军团和协约国可能再次发动进攻，建立“缓冲性”地带至关重要，3月28日，苏俄决定召开贝加湖沿岸居民制宪会议，4月6日，该制宪会议向世界宣布成立独立的民煮远东共和国，这个共和国包括阿穆尔省、滨海省、外贝加尔省、库页岛省、堪察加省和划归中东铁路的地带。

值得注意的是，谢苗诺夫将军和温根男爵领导的白卫军团曾与张作霖领导的东北军合作维护中国对外蒙古的领土主权。1921年2月4日，温根男爵率领的白卫军团攻占了外蒙古首府库伦，并计划由此向特洛依茨科萨夫斯克、上岛金斯克和赤塔进军，以便切断远东共和国和苏俄郑府的联系，然而，此军团被赶来的苏俄红军击溃，此后，苏俄扶植武装保卫苏俄的苏赫巴托和乔巴山统治外蒙古，并建立了蒙古人民共和国，外蒙古从中国分裂出去了。如同中国的苏维埃郑权，蒙古的苏维埃郑权以武装保卫苏俄为己任，这绝不是华夏儿女的胜利，而是俄罗斯民族的胜利。

历史翻开新的一页，纷争仍在继续，原属中国的领地被俄国劫掠而去，原住民旋即被驱赶被屠杀，哀鸿遍野、白骨累累，斯人已去，历史的记忆犹在，但愿生活在远东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再因纷争而流血。也许俄罗斯民族能够做到这些。



以上内容参考文献《远东国际关系史》，耶.马.茹科夫编著，世界知识出版社，195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