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忠：为何两岸关系不会“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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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读蔡英文的“520总统就职演説”，洋洋洒洒近6000字的演説全文力求讨好所有人，因此没有让任何人跌破眼镜。亲自操刀此份演説原稿的蔡英文尽管字字斟酌，极力避免激怒大陆，却始终既不触及「一个中国原则」，也未从「尊重九二会谈」的基本立场，向大陆期待的「承认九二共识」方向倾斜。重点是，没有「九二共识」的两岸关系是否意味着即将“地动山摇”？

　　笔者以为「不承认九二共识，两岸关系就会地动山摇」目的在于警告，希望起到震慑的效果，但并不会付诸行动。经过「520演説」一役之后，展望四年乃至八年的蔡英文执政期间，笔者研判大陆今后不会再把「地动山摇」挂在嘴边。

　　诚然，大陆等不及蔡英文上台，就已推出一系列对小英的「制裁措施」，从肯尼亚事件到国际钢铁会议事件，再到WHA（世界卫生大会）强加「一中」条件，已足以彰显大陆对小英并不客气。不过，这些施压当然力度有限，还称不上是「地动山摇」。

　　所谓「地动山摇」，自然是指发生严重动荡，随时都有可能招致毁灭性的结果。就大陆的可能手段而言，不外乎一、动用武力攻打台湾，至少将两岸关系逼近战争边缘；二、实施对台经济封锁，迫使蔡英文就范。

　　然而，笔者以为只要掌握了两岸当下各自的内外环境，就不难判断震慑力度极高的「地动山摇」之说，不会发生。

　　首先，「统一台湾」向来并非大陆的优先课题，对大陆而言，唯一的「重中之重」是社会与政权的稳定。除非「统一台湾」无需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地便能拿下，就像1997年「收回」香港一样，否则不会贸然以武力攻台，因为代价太高，徒增维持政权与社会稳定的风险，包括GDP国内生产总值恐怕要大幅度下调。

　　其次，再说解放军军力虽然已远胜台军，不过台军军力也仍在世界排名第13位，实力不容小覷；而经过一番生灵涂炭的廝杀后，台湾人民内心的创伤恐怕永远无法癒合，两岸人民的心理距离也将永远无法拉近。况且，就算以武力拿下台湾，面对经过数十年“民主洗礼”的台湾社会，大陆是否有能力来治理呢？倘若统一后每个公家机构、单位都从大陆派来“书记”或“领导”，又有多少台湾公务员愿意服从其指挥调度呢？

　　至于包围台湾、实施经济封锁，显然亦非易事。撇开需要动用多少海军力量的技术性问题，就对经济的影响层面而言，目前两岸都已加入WTO（世界贸易组织），应有遵循国际经济体制规范的义务。况且，两岸经济关係的相互依存度已经很高，目前台湾对外贸易有四成与大陆有关，封锁台湾经济，也必然伤到大陆自己。

　　此外，蔡英文是民选“总统”，有台湾“主流民意”的背书，加上蔡英文又是过去20年来四位民选总统中最稳重，最谨言慎行的一位，因此无论是武力攻台，还是经济封锁，结果都容易被视为“与台湾人民为敌”，和“把希望寄托在台湾人民身上”的主张自相矛盾。

　　因此“统一台湾”的方法，“争取台湾民心”仍是今后的努力方向。

　　基于以上内外因素，「地动山摇」说，会起到促使蔡英文政府在处理两岸关系上更为深思熟虑，更不会轻易去修改仍以「中国」为坐标的“中华民国宪法”。尽管笔者认为「地动山摇」的恐吓效果已告一段落，然而并不认为「轻舟已过万重山」，大陆仍然牢牢地掌握了台湾在“国际空间”的主导权。除了台湾仅存的22个“邦交国”的数目岌岌可危之外，大陆所握有能用于制衡台湾的牌，将会陆续亮出。

　　只是大陆对台北的所有制裁措施，并非没有任何顾忌，都必须考虑到台湾民意的反应。换言之，既要对「不承认九二共识」的蔡英文政府施压、惩罚，又要避免引发台湾民意的反弹，决策者必须在每一项制裁上都得拿捏得当，否则不仅容易效果不彰，甚至产生反效果，使蔡英文政府获得更多台湾民意的同情与支持度，反变成蔡英文的最大应援者。

　　换言之，尽管「地动山摇」不会发生，不过蔡英文新政府也切勿见猎心喜，还应哀矜勿喜，因为没有「九二共识」时期的两岸关系，客观上仍将长期存在不确定因素，包括国台办与陆委会，甚至海协会与海基会等交流机制也都将会中断。如何成功减轻来自大陆的压力，同时稳步推动她对台湾人民承诺的“内政改革、深化民主、维护台湾的主体性、尊严与价值”，考验蔡英文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