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天：不要站在历史虚无主义立场谈人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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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吴法天

　　昨天有一部电影上映，《我的战争》，但在未上映前就已经在微博上吵得硝烟弥漫。9月10日，有位历史老师王三实写了篇网文《不要以“爱国”的名义无底线》，针对该影片的宣传片开炮，说“吹嘘自己当年是如何攻陷人家的首都！太没底线了。”

　　我曾经去过韩国，也去过朝鲜，而且时隔一年，正好在这两个国家的首都都逗留了一个星期。不是走马观花，而是比较深入的交流，让我从大众传媒之外有机会观察这两个国家。六十多年前的那段历史，那血与火的记忆，并不像这位历史老师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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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鲜战争是怎么爆发的？中国又是怎么参战的？

　　“1950年6月25日凌晨，三八线两侧下着瓢泼的大雨，在连绵的隐蔽壕里面埋伏有一队队的朝鲜士兵，雨水让他们都全身湿透了。突然在黑暗中打出了一颗雪白的信号弹，随后每隔一公里的距离又有一颗接一颗的信号弹腾空而起，从前线高处放眼望去，它们自西向东在飞快的传递着攻击的命令。攻击信号很快就从朝鲜西海岸到达了东海岸，像传递接力棒一样传遍了300多公里长的整个三八线。600门大炮一齐开火，大批炮弹像下雨一样落在了韩国军队的前沿阵地上。在猛烈的炮击准备后，朝军全面攻击边界线即三八线以南的韩国军。短短几小时内，朝军的坦克和步兵突破了韩军防线，前锋直取汉城……”

　　这是我国某军事论坛专家在描述朝鲜战争是如何发动的，栩栩如生，身临其境之感油然而生。虽然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出生，但这丝毫不妨碍“历史发明家”的写作。这样写，至少没有风险。朝鲜战争就是那个饱受诟病的邪恶的朝鲜政府发动的，然后韩国军队抵抗不住，请求美军支援，美军参战就顺理成章了。历史老师王三实，也是这么写的——“在韩国人眼里：那是自己国家的首都被外国‘侵略者’的沦陷”。中国人民志愿军成了侵略者了？中国抗美援朝的正义之战，活脱脱被这些网红历史学家类比成侵略战争了。

　　朝鲜战争的背景是，朝鲜在独立以前，曾经是日本殖民地，1945年日本投降后，美国又人为地把北纬38度线作为美苏两国军队分而治之的临时分界线，导致1948年朝鲜半岛南北地区先后成立大韩民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两个政权。随后，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

　　那么，朝鲜战争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认为朝鲜首先进攻韩国的人认为，战争爆发时，美军和韩军都在休假，他们不可能是战争的发动者，是朝鲜首先侵略韩国，然后美军施以援手。可是，朝鲜当时有主动开打的实力吗？在此之前，美国媒体可是一直在宣扬朝鲜可能发生战争的舆论的。更令人奇怪的是，韩军在1950年6月24日零时开始，特意解除了从6月初就实行的紧急戒严令，允许军人外出、住宿和休假。在战争阴云笼罩的三八线附近，这确实很反常。

　　《美国现代史》日文版第153页援引一位美国评论员的话说：“1950年6月25日北朝鲜向南韩发动进攻的消息，是从李承晚和麦克阿瑟的兜里拿出来的。”美国新闻界当时有一部分人认为，美国在战前做的疏散准备，证明朝鲜战争绝不是出其不意的。1950年6月26日的《纽约时报》说“其证据是为撤走驻南韩美军军官和其他家属已经准备好了船只。”他们还透露说，居住在美国的中国人，事先得到了李承晚的计划。朝鲜战争爆发前夕，至少有51名居住在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国民党系统的中国人，在美国黄豆市场大量购入黄豆，战争爆发后黄豆价格狂涨，获得了三千万美元以上的暴利。美国杜勒斯镍矿公司也未雨绸缪，借此大发了一笔横财。细思恐极！

　　宋鲁郑老师在朝鲜买到一本中文版的《美国歪曲发动朝鲜战争历史的阴谋活动》，我拜读了主要的内容，发现引用的资料基本上都是来自美国的。朝鲜战争的历史细节，很多仍是谜团，就战争发动者，有说朝鲜发动，有说韩国发动，有说美国发动，还有说是苏联发动的。但这本书提供了比较详实的证据，证明朝鲜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战争的受害者。但不管内战原因为何，近邻中国是躺枪的。

　　毋庸置疑的一个事实是，朝鲜当时没有制空权，美军在战争后曾经对中朝边境进行轰炸，“误炸”很多次中国军民，造成死伤。我曾经在仁川博物馆看到过当年美军多次轰炸我国东北的照片和报纸报道。想想当年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面临的险恶之境。美军日夜轰炸朝鲜的同时，以误炸之名把炸弹投到中国一侧，大举越过三八线北进。金日成写信给毛泽东求援，希望中国出兵。中央政治局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是否出兵朝鲜。那种情况下，你认为拒绝求援符合人性，还是保家卫国符合人性呢？

　　当美军一脚踢开三八线的路障时，在中国的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让大家畅所欲言，说出出兵的不利条件。毛泽东对于当时中国周边的情况，作了分析：美帝国主义要把三把尖刀插在中国的身上，从朝鲜一把刀，插在我国头上；从台湾一把刀，插在我国腰部，从越南一把刀，插在我们的脚上。他就从这三个方面向我们进攻，我们就被动了。一个国家受三把刀，还谈什么建设和发展？我们就是不能让他的如意算盘得逞。中国决定出兵抗美援朝，不仅仅是强调对朝鲜应履行的国际援助义务，更重要的是着眼于中国在整个世界的未来。

　　“60年前发生的那场战争，是帝国主义侵略者强加给中国人民的。朝鲜内战爆发后，美国杜鲁门政府悍然派兵进行武装干涉，发动对朝鲜的全面战争，并不顾中国政府多次警告，越过三八线，直逼中朝边境的鸭绿江和图们江，出动飞机轰炸我国东北边境城市和乡村，把战火烧到了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之上。在此危急关头，应朝鲜党和政府的请求，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同志高瞻远瞩，审时度势，毅然决然地作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历史性决策。”这是习近平主席2010年10月25日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6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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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老师王三实在文中提到：“尽管当年志愿军军纪严明，在汉城没有烧杀抢掠，但价值观的对立比烧杀抢掠更证明这是一场违背韩国人民意愿的占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日本人拍了一个广告宣传片，内容是这样的……”。赤裸裸地拿日本人侵略者的行为和抗美援朝相提并论，这叫换位思考？我看这不是站在韩国人民的角度，而是站在所有爱好和平的人的对立面了！因为日本人的侵略者行为是有悖人伦的战争，其初衷是侵略，其结果是造成了中国人的严重伤亡；而抗美援朝，其初衷是保卫家国，其结果是制止了后续更多的战争，能这么偷换概念、混为一谈吗？要谈人性，要谈价值观，是否可以谈谈美军1950年10月在侵占朝鲜期间对平民进行屠杀，是否符合人性，是否符合价值观呢？

　　历史老师王三实文中提到：“这部电影讲的是抗美援朝时中国军队的英勇表现——拯救了朝鲜，教训了美韩。”但是你怎么不说，正是抗美援朝烈士们的浴血奋战，才能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的力量，给了新中国发展的机会，才有了今天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才有了你文中这种“我靠，上帝的感觉，如此的礼遇”，给你去韩国旅行，韩国人对你友好给你礼遇给你友善，给你思考礼仪之邦所为所不为、中国人素质高低的思想和言论自由！晚清有外交吗？北洋政府有外交吗？弱后只能挨打。中国今天的地位是怎么得来的？难怪有人说真理只在大炮射程内。

　　近些年来，历史虚无主义者沉渣泛起。他们以“反思历史”为名，从诋毁新中国的伟大成就，发展到否定中国革命的历史必然性；从丑化、妖魔化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和建设的历史，发展到贬损和否定近代中国一切进步的、革命的运动；从否定中国革命和战争中涌现的英雄人物，发展到否定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历史老师王三实就善于把我们的志愿军比作和日本人一样的“侵略者”，通过贬损战争的正义性，来实现全盘否定抗美援朝的正当性。所以，他的文章被《华尔街日报》引述并报道时，他才会沾沾自喜地再次刷屏。

　　习近平在纪念志愿军抗美援朝座谈会上曾经说过：“60年前，中国人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毅然派出志愿军抗美援朝，完全是保卫和平、反抗侵略的正义之举。所以，志愿军将士才会有愈战愈勇的旺盛斗志和高昂士气，才能不断创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争奇迹。事实证明，一个觉醒了的、敢于为祖国光荣、独立和安全而奋起战斗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这段话如今重读，也是掷地有声！

　　我在朝鲜时，看到那里的贫穷，也看到那里的封闭。但这些，完全是朝鲜人民自己造成的吗？难道一直以维系亚太安全警察著称的美国就没有责任吗？他们的封锁和制裁，当年就曾经给予过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我去年在三八线上，眺望美军帮助韩国修建的绵延几百公里的水泥长城，把朝鲜半岛隔成两部分，同胞兄弟视如仇寇。如果中国当年不选择背水一战，也许今天被发达国家妖魔化和敌视的，就不仅仅是朝鲜，还有中国了。

　　需要说明的是，这几十年来，其实朝鲜的生活水平曾经长时期的远远好于中国和韩国。朝鲜经济发展停滞始自上世纪九十年代。据宋鲁郑跟我讲，当时苏东集团崩溃，朝鲜依赖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不复存在，而中国恰逢改革以来的最困难时期，对朝鲜基本上也是爱莫能助。更为流年不利的是，朝鲜连续发生严重的三年自然灾害。自此，朝鲜的生活水平就直线下降，到今天也无法恢复到九十年代以前的水平。

　　历史老师王三实说，不要以“爱国”的名义无底线，认为这世界还有比爱国更高尚的价值观，那就是爱，人性的爱。可是，为了共和国的和平舍生取义，牺牲在美军炮火中的那些志愿军烈士，邱少云、黄继光，以及英勇救人的罗盛教，难道不正体现出最伟大的人性吗？我想说，不要站在历史虚无主义立场谈人性的爱。共和国没有那段历史，你可能根本没有资格在那里剃着牙奢谈什么是爱，因为你爷爷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不仅你没有机会过你的第九个教师节，我也没有机会过我的第十二个教师节。

　　这位网红历史老师中秋节再次撰文，谈“理性与人性的回归”。他说：“我类比的是中韩两国民众对于首都被敌军攻占的感受，说的是首都沦陷这件事，和由此产生的民族感情”，居然提出：“越过三八线后，中国政府曾拒绝了联合国提出的停战建议，我们认为继续进军是正义之举，联合国则投票通过了决议认定中国行为是侵略。”最后还不忘教导大家：“瞪着一双善于发现别人错误的眼睛，长着一张宣扬仇恨的嘴，不是我们这个民族应有气质，这更会让我们自绝于文明世界之林。”在王三实看来，以美军为首的17国入侵朝鲜，不是侵略，是为何维护世界和平，而中国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反而成了侵略了。他还是认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日军进军汉城，和日本侵略者攻陷南京，性质是一样的。在这种畸形的价值观下，他当然会把“友邦惊诧论”发扬光大，会把铭记历史当做是宣扬仇恨。

　　昨晚想去看《我的战争》，却发现附近影院没有，这么一部反映立国之战的影片居然排片很低，让我心中感到一丝悲凉。在中秋节的歌舞升平中，我们所缺少的，可能是对那段历史的尊重和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