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中美战争究竟什么样，其实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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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谈论中美战争的话题相当热络，无论何人，大小人物，似乎谁都可以对此发表一点意见似的。这就意味着，连中美战争这样关乎世界局势乃至人类前景的大命题，也都大众化、普及化了，这当然是互联网普及背景下舆论大众化的直接产物，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可能是好事。但是，从另一个侧面说，这也等于是把空前重大的战略命题低俗化、简单化了。这恐怕就不一定是好的现象了，虽然这些谈论当然不会影响国家决策，但轻薄言战，却会误导基层社会舆论。

　　其实，假设中美开战很容易，中美战争的难度不在于怎样打起来，而在于一旦打起来之后会怎样发展，这才是这一命题真正深不可测之所在。所以，迄今为止，见诸于公开报道所有关于中美战争的设想，统统不过是盲人摸象而已，事实上，未来的中美战争究竟什么样，现在没有谁能够准确预测，当今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神人。

　　未来的中美战争之所以难以预测，主要取决于在如下几方面存在重大的不确定性：

　　一是战争的规模难以预测预知

　　在规模问题上，有空间范围、参与范围和时间范围三个维度。在空间范围上，未来的中美战争是只局限于台海，还是南海，或者是东海？有谁能够规定，当中美在南海发生冲突的时候，台海不许有动静，而只能合作共赢？又有谁规定，当中美在台海发生战争的时候，中美在南海及钓鱼岛周围只能深化互信、加强合作？进一步推而广之，又有什么约束，中美之间发生战争的时候，中美两国在阿富汗、朝鲜半岛乃至更遥远的地方不发生冲突？再进一步推进，又有谁规定，中美战争只能在地面、海面、空中进行，而不能拓展到太空领域；在参与范围上，如果中美爆发战争，美国众多的盟国，比如日本、澳大利亚、新加坡等，会不会参与进来，如果他们参与进来，中国怎么办？是不是有规定，中国可以同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等一对一地决斗，而不许他们一哄而上群殴中国；在时间范围上，中美战争将持续多久，是几天，一个星期，半年、一年还是直到打垮一方为止？

　　上述所有一切关乎中美战争规模的诸般问题，事实上没有任何规定，更找不出标准的答案来，直白地说，这是一个包括中美最高领导人在内谁也说不准的问题，难以预测预知。

　　二是战争的程度难以预测预知

　　未来的中美战争肯定是一场激烈的战争，但激烈到怎样的程度，则是难以预测预知。对现代化的战争而言，“激烈”一词只具有文学意义，在战略理性上没有什么价值。真正判定战争性状的，过去曾经存在“有限战争”及“全面战争”的说法，所谓“有限战争”是指目的有限，手段有限，突出表现为限制战争在常规范围内，避免走向核大战；所谓“全面战争”是指全般、全面、全方位的战争，突出地表现为打核大战。当时，提出这个说法的技术依据是核战争与非核战争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在那个时候，战略导弹武器主要用于核攻击，常规战争领域所使用的各种战术导弹及精确制导武器既低级又原始，所以“有限战争”与“全面战争”之间泾渭分明。但现在彼此之间的界限已经非常模糊。在这种情况下，未来的中美战争究竟是有限“有限战争”还是“全面战争”呢？按照战争递进升级理论，战争双方如果没有谁输得起，那么在手段的运用上，会不会无所不用其极呢？

　　这里就不能不提到“管控”一说。现在，在中美两国的密集互动中，“管控”一说非常流行，喧嚣之下，似乎中美之间的一切问题都可以“管控”，都能够通过“管控”而获得良性发展，好像连冲突与战争也不例外一般。这其实是滑稽可笑的白日梦幻。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哪场战争，是双方商量着出兵多少，使用什么武器以及打多久、打到什么程度，难道未来的中美战争可以这样商量、“管控”吗？中国要求美国使用什么武器，不使用什么武器，动用怎样的手段，不动用怎样的手段，美国也要求中国这样，双方一边打仗一边协商，进行着良性互动，人类历史会出现这样奇葩场景吗？

　　显然，这绝无可能。所以，有关“管控”一说，无非就是特定时期的一种政治骗术，到了关键阶段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三是战争的结果难以预测预知

　　因为战争的规模与程度都难以确定，相应而来，中美战争的结果也就难以预测预知了，譬如这场战争将造成多大范围和多大程度的破坏，中国与美国各自损失多少，获得多少，战争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等等，这些问题没有谁能给出确定的答案，迄今为止一切有关中国将损失多少美国将损失多少的说法，不管是多么权威人士或多么知名机构做出的，都一概属于猜测，而没有任何根据。其中，尤其是如何结束战争，更让人不知所措。这应验了古往今来有关战争的一条基本规律：发动战争容易，但如何结束战争，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很多人正是因为有本事发动战争却没有办法结束战争而被战争所吞没。中国与美国之间的战争也是这样，点火可能比较容易，但战争的烈火一旦燃烧起来，将十分地难以驾驭，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可预测预知，这是中国与美国可能的未来战争的一个基本特点，揭示这一特点或这个规律有什么意义呢？

　　笔者以为，这将带给我们诸多有益的启示。

　　第一，中美战争有强大的制约因素，短时期内打不起来

　　中美战争的不可预测性是中美战争最大的制约因素。对于这样的战争，霸权主义者是轻易不敢冒险尝试的，这与打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不同，霸权国家对这些国家动武，战争结果毫无悬念，基本不存在打赢打不赢的问题（至于战略全局上的输赢，则是另外一个问题，比如阿富汗，美国可能是在战场上打赢了却战略打输了）。但与中国打仗则完全不是这样，无论在哪个层面，美国都没有取胜的把握，尽管几十年来美国当局设计策划了无数个对华战争方案，对可能的中美战争做了各种各样的设想布局，但实际上战争都不可能按照美国的设计与安排来进行，因为中国政府毕竟并不听美国的指挥，而绝大多数中国人更是不听美国的调遣，中国对于中美战争会有自己的设计与安排，未来的中美战争将是这两个设计安排折中对冲的结果。况且，美国的战略决策者完全懂得，如果同中国发生一场长期的消耗战，美国的霸权地位基本上也就寿终正寝了。当年大英帝国打赢了一战、二战，战争虽然取得胜利，但英国却输掉了世界。这样的例子，美国当局不会看不到。

　　第二，中国可以拒绝美国的战争讹诈，放手开展对美斗争

　　用战争来威慑，进行战略讹诈，这是一切帝国与霸权的核心伎俩，也是他们横行世界的基本路数。当年的古巴危机就是这方面最经典的案例。遗憾的是，苏联赫鲁晓夫集团战略上技不如人，在美国的战争讹诈面前矮了下去。任何人不妨设想，如果当年中国也在美国的战争威慑面前矮了下去，坐视美国吞并朝鲜半岛和整个印度支那，结果将怎么样呢？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中国就很有可能要先于苏联而解体倒下了，美国将首先在中国而不是在苏东收获冷战胜利的果实了。

　　冷战后美国霸权继续用战争手段横行世界，发展到现在已经日益嚣张地对中国进行赤裸裸的战争讹诈了。如果放在上个七八十年代，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能想象，美国绝无这样放的胆量。这给当代中国带来沉重的战略负担与战略压力。在美国的强大压力下，一些中国人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凡事都要考虑美国能否接受、能否认可，很怕动辄得咎，十分担心把美国惹毛了、惹翻了，从而丧失和平崛起的可能与机遇。这样的情形，在十八大以前表现得十分明显，也十分到位。

　　这其实是完全不必要的，中国完全可以不为美国的战略讹诈所挟持。美国固然在全力以赴准备可能的中美战争，但事实上美国并未下定决心眼下就进行这样一场战争，只要全球战略平衡不再发生有利于美国有利于西方的颠覆性的变化，美国就没有胆量发动一场对中国的全面战争。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在战略上就完全可以放开自己的手脚，在维护和拓展自身战略利益的问题上，对于美国能接受或者半推半就的，固然要坚决地干，而对于那些美国不愿接受和不想接受的，也完全可以在一定策略下照做不误，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要怕翻了美国的天。只有这样，台湾问题，南海问题，钓鱼岛问题等才有解决的希望与出路，否则，一万年也没有解决的可能。

　　三、设计安排中美战争，是中国复兴崛起最重要和最高层面的战略任务

　　如果未来果然爆发中美战争，那么，战争的规模、程度与进程一定是中美各自战争设计与安排对冲的结果。也就是说，中美双方哪一方安排得好，设计得周全，哪一方在战争实际进程中所占有的权重就大，结果也就将更为有利。这大概是中美战争唯一可以预测和可以形成定论的东西。从这个意义出发，要推迟或避免中美战争，要让美国对中国越来越敬畏不敢下手，而不是跃跃欲试，中国就必须全力以赴地设计安排中美战争，这项工作做得越好越充分越到位，中美关系就越能良性发展，就越能增进互信、深化合作，相反，如果这项工作做的不好，或者只做表面文章搞形式主义，那么，美国是能够看出其中破绽的，就会感到有机可乘，就要更有兴致拿战争对付中国了。新中国成立后，美国是很有兴致拿战争对付中国的，后来这个兴致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变得很消沉，而现在，美国的这个兴致又盎然起来了，笔者以为，这大概中国所面临的头号战略课题，让美国的这个兴致在今后逐渐消沉下去，这应该是当代中国最重要和最高层面的战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