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麟：巴西楚楚可怜令人不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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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奥运会在里约热内卢举办。

　　里约热内卢是巴西联邦共和国第二大的城市，1960年之前做了巴西首都130多年。

　　所以，里约奥运会是巴西联邦共和国举办的奥运会。

　　巴西联邦共和国前些年好生了得，金砖四国之一，2007年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就达到了9000美元。

　　对比一下中国，有助于你了解9000美元的人均GDP有多牛——中国2015年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还不到8000美元。这两年巴西经济转坏，2015年的人均GDP为8670元，还是比中国高。

　　按照金砖四国的命名者奥尼尔（当年是高盛公司首席经济学家、现任英国商务大臣）2001年的估计，巴西将于2025年取代意大利的经济位置，并于2031年超越法国。

　　啧啧啧！

　　所以，2009年，巴西击败马德里、东京、芝加哥，夺得2016奥运会主办权。这是巴西发展史上的巅峰。

　　巅峰之后是下坡。

　　几乎就在拿到奥运会主办权之后，巴西就开始走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

　　不讲原因只讲现象，巴西经济之败，败在这两样：

　　一是巴西货币雷亚尔汇率狂飙而上。雷亚尔兑美元汇价自2005年以来升值了47%，重挫巴西出口的竞争力。

　　雪上加霜，自2014年年初以来，国际市场大豆的价格下跌约23%，铁矿石价格也跌去了大约40%。而这两类产品在巴西出口中占了将近30%的比率。

　　本币汇率上涨，出口产品却跌价，巴西外贸遭遇两头堵，就好比一个人同时患上肝炎和糖尿病一样。

　　在此双重打击之下，巴西等于是出口不仅不赚钱反而要赔钱。

　　赚不到钱，支出就有困难，就奥运会来讲，工程款都不知去哪儿弄，工程进度迟滞，工程偷工减料，质量很差。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止经济上遭逢厄运，接踵而至的还有寨卡病毒、总统和副总统恶斗、总统罗塞夫被停职面临弹劾……

　　这就使得全世界都对本届奥运会能否如期举办、开办之后能否一切顺利进行都感到忧心忡忡。

　　这是全世界的忧虑，不仅仅是中国人忧虑。

　　忧虑的人，有的是忧心如焚，有的是冷嘲热讽。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忧心如焚很正常，冷嘲热讽未足奇。

　　8月初，随着全球各地的体育健儿陆续入住里约奥运村，各种吐槽不绝于耳，又是抽水马桶抽风了屎尿横流，又是洗澡水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下水道漏水，运动员要自制浴帘……

　　辛弃疾曰过：“逍遥小大自适，鹏鷃何殊”，鸟小鸟大，飞高飞低，都可以自得其乐。把这词意用到这奥运会，意思就是小国大国有钱没钱，奥运会都是一样的。白岩松说：“有钱没钱跳舞过年。”

　　把奥运会办起来，某种角度说确实是一样的。

　　但细节里有很多的不一样。

　　8月5日傍晚，程老汉看到香港本地电视台TVB采访入住里约奥运村的香港运动员，他们都对奥运村设施不正常表示宽容，其中一位说，“昨晚冲凉水忽冷忽热，今天就正常了”。

　　程老汉当时就很感慨，觉得香港人真好。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2008北京奥运的设施也这样，人们能够这样宽容吗？

　　程老汉的答案是：多半都不能。

　　不是说香港运动员愿意跟北京闹不愿意跟里约闹，实在是巴西楚楚可怜令人不忍再说什么。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态度问题。嘲笑巴西没钱还要办奥运是不对的，可是巴西在有些与钱无关的问题上也办砸了难道不应该批评一下吗？

　　比如，里约奥组委委托巴西企业制作的五星红旗发生错版这件事，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跟钱无关，是个态度问题——制作国旗在他们那里竟然成为艺术创作而不是严格按照五星红旗的制作标准来制作，难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五星红旗的制作标准吗？还是有标准但他们觉得中国人的设计不如他们的好？

　　里约奥运的开幕式确有许多令人惊喜之处，令人相信创意真的跟钱没有很大的关系。

　　但有些事情不是钱的问题是气派的问题。

　　比对一下北京奥运开幕式和奥运开幕式的升旗仪式，可能有助于你更好地理解这个问题。

　　都是升旗仪式，都是在开幕式现场竖两个旗杆，都是先升举办国国旗再升奥运五环旗，而且都是手动升旗，两次升旗应该都是花钱不多的项目。

　　但是，到了最后环节，两次奥运会的升旗仪式是这样的：

　　北京：负责升旗的团队成员共有29人，其中升旗手1人、护旗手2人、接旗手8人、标兵18人。他们全部来自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仪仗队，身高全都在1.88米以上。

　　里约：负责升巴西国旗的就3个巴西士兵，负责升奥运五环旗的多了一倍，6个巴西士兵。

　　北京：升国旗采取杆升的方式，先用副杆把国旗挂起来，再升到主杆上。升会旗采用挂升的方式，旗绳上设有圆环，在旗帜上穿杆的地方设置上小钩，升旗的时候，护旗手一边挂旗，升旗手一边升旗。

　　升国旗时，升旗手平均每2秒拉一把，一共手拉19把，每把长83厘米，把国旗匀速升上去。奥运会会歌比中国国歌长，所以升会旗时，平均每7秒拉一把，一共手拉21把，每把长75厘米，也是要把会旗匀速升上去。

　　全程一气呵成。

　　里约：升旗手凭感觉升旗，觉得太快就停一停，觉得慢了就使点劲，电视上的直播看上去就像网络直播那样，画面“有点卡”。

　　可以肯定一点，里约的升旗手应该不是仪仗兵，因为他们的身材、动作、姿势都非常不“仪仗”，连北京企业里的保安员都不如。程老汉看着看着，想起来的是鲁迅老师的《头发的故事》：“早晨，警察到门，吩咐道‘挂旗！’‘是，挂旗！’各家大半懒洋洋的踱出一个国民来，撅起一块斑驳陆离的洋布。”

　　这些，都跟钱没关系，跟国民性格有关系。巴西这么因陋就简，大家都没意见，最重要的是巴西人自己没意见。若北京这么做，大家就会觉得不可思议，中国人自己就要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