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仁假义：礼乐观的逻辑谱系
假仁假义：礼乐观的逻辑谱系文/苏小草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论语·宪问》）‘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是孔丘《论语》中几乎尽人皆知的名句。乍听起来，这句话的确很美妙，但细究起来则十分糟糕。这里涉及到两个关键词：一曰‘直’；二曰‘德’，何谓‘直’与‘德’？我们可以作一番探讨。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论语·子路》）可见，父亲偷了别人的羊，儿子为其隐瞒真相谓之‘直’，‘亲亲相隐’是孔丘对‘直’之涵义的确切和基本注释，‘子为父隐，臣为君隐’，它属于‘讳畏隐’的一部分。‘以直报怨’直通‘讳畏隐’是孔丘‘克己复礼’之礼乐观不可或缺的核心价值之一。也就是说，‘讳畏隐’是‘善’的表现，否则，就是‘恶’，‘直’通‘讳畏隐’，这就是孔丘所言的基本‘道义’。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通过孔丘与子贡的相关对话得到佐证。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不讳）者，恶居下流而讪上（无畏）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不隐）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缴以为知（不讳）者，恶不孙以为勇（无畏）者，恶讦以为直（不隐）者。’（《论语·阳货》）
结合孔丘‘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论语·雍也》）和‘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论语·阳货》）的言论，可以判断出，孔丘眼中‘讳畏隐’是‘善’之所系和‘直’之所在，否则，‘讳畏隐’之不存，枉亦恶也。那么，‘讳畏隐’——直在其中矣，这就是孔丘言必称的‘道义’宗旨吧。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论语·颜渊》）
‘克己复礼为仁’，这段话是孔丘对‘仁’的涵义的基本阐释。何谓‘克己’？何谓‘复礼’？‘克己’是道义之所在，当属‘讳畏隐’之类也；‘复礼’是仁德之所系，当属‘礼之用’之类也。两者互相交织，融为一体，谓之‘克己复礼为仁（义）’。也即是说，孔丘眼中的道义主要是指‘为君讳耻，为贤讳过，为亲讳疾’、‘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臣为君隐，子为父隐’；仁德主要是指‘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道义的担当是‘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的‘讳畏隐’，它旨在泯灭人的自由精神；仁德标尺是尊卑贵贱的‘礼之用’，它旨在剥夺人的平等权利。这就是孔丘礼乐观的两大核心价值和本质内容，脱离了这些，其就将面目全非，全面瓦解与崩溃，不复存在。整部《论语》都是围绕着这两大主题展开的，所谓‘孝、弟、忠、恕、信’皆是服务于实现这一目标的有效手段。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义）生，孝弟也者，其为仁（德）之本与。’（《论语·学而》）‘夫子之道，忠恕而已。’（《论语·里仁》）‘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论语·八佾》）‘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论语·卫灵公》）诸如此类的道德宣教，只是贯彻和强化‘讳畏隐’的假道义和‘礼之用’的假仁德罢了。那么，何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简而言之，其实质就是，以‘讳畏隐’的假道义回抱怨恨，以‘礼之用’的假仁德回报恩德，或者说，假以‘讳畏隐’回报怨恨，假以‘礼之用’回报恩德。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它是‘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的绝对真理，那么，‘己所欲，施于人’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又如何说起呢？可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己所欲，施于人’是相对存在的，两者皆不可能是绝对真理。寻求相对存在的终极价值与意义，必然会陷入无法自圆其说的逻辑悖论，并失去实在的意义，亦如‘君子小人说’，整部《论语》里都塞满了这种逻辑悖论之似是而非毫无价值东西。相对的命题绝对化，世界观与方法论倒置，颠倒逻辑，这是孔丘礼乐观之‘礼本位’无能摆脱和修正的致命缺陷。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官吏）怀刑，小人（百姓）怀惠。’（《论语·里仁》）子谓子产曰：‘有君子（官吏）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论语·公治长》）
道之假于‘义’，假义者，无道。君子（官吏）怀刑以使民，小人（百姓）怀土以被使，可谓：役民盗民；德之假于‘仁’，假仁者，无德。君子（官吏）怀德以养民，小人（百姓）怀惠以被养，可谓：愚民欺民。‘义’干系于‘讳畏隐’的特权制度，‘仁’关乎于‘礼之用’的等级伦理。‘政，正也’，反道而行，以反代正，驭权愚民之术而已。这就是整部《论语》的逻辑谱系：假仁假义的伪道德。
总之，儒学非学，经不起逻辑推敲，孔丘是个文化骗子，没有人性的光辉。‘祖述尧舜，复推周礼’，2500年前，孔丘就是个落后于时代的人，毋宁说2500年后的当下，批孔的目的在于整理出逻辑，藉此清醒地认知自己，并理性地选择未来。21世纪的今天，复古儒学没有出路，扭过头，面向未来、融入世界，大步向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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