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草:论美德、自爱和人性
本帖最后由 苏小草sxc 于 2017-5-28 15:01 编辑苏小草:论美德、自爱和人性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生于无,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道德经》
人是不完美之动物,人性亦无绝对之美。人性虽然具有可塑性,但,改造人性的行动不仅徒劳无功,而且祸患无穷。从对人性可塑性的片面理解出发,奉行功利主义的‘教育万能论’者企图通过‘上帝之手’技术性地施暴,将人性中的‘恶’一页一页地撕去,从而一劳永逸地创生出‘终极至善’的‘圣徒’,并渴望‘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人间天堂梦幻般地出现,以最终实现所有社会问题的普遍和彻底解决。
受一种极端思维支配,无视事物存在的绝对差(个)异性规律‘道’,只承认事物存在的相对‘一致性’规律‘理’,犹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寻求相对存在的终极价值与意义,‘理’曲于悖论的绝对化。这一终极‘至善’再造人性的野蛮行动,来源于人们对一种脱离人性的乌托邦‘理论’膜拜,并将其成功上升为一种革命斗争意识形态的结果。在这种意识形态主导下,人类历史上曾疯狂上演了一场几近席卷全球的巫术表演仪式。这就好比一个人幻想在革命斗争的生产活动中,可以制造出一种‘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在‘药’还没制造出来之前,就随心所欲地漫天叫价,预支药款的人被视作人民,标识为统治阶级;无意预支药款的人被视作人民的敌人,认定为被统治阶级,而在支付药款的凭证上,注明的只有‘革命斗争’四个字,至于‘万能的药’,必须再割去自己的灵魂做药引,因为,一个泯灭人性、丢弃灵魂的自我,本就是这种万能的药不可或缺之一部分。如此看来,这是多么残酷、荒唐的事情啊!然而,残酷、荒唐的事情,总在人们‘至善’欲念的狂想中产生,并在现世的幻象中冠冕堂皇地上演。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生于无,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事实上,如果人类无视人性中‘自在自得’的自利性特征,并将其归入偶然因素加以清洗,不但伤害了别人,也挖空了自己。剥除人性中的‘恶’,实际上就从根本上消灭了这个人。‘上善若水’,自利是自爱之源。顾名思义,自利是自己的利益,互利互惠、互补竞生,而非掠夺别人的利益。世上本无善恶,善恶本是‘万能的上帝’伊甸园里培植的禁果,吃了它就分不清你我。现实中,除了共同需要存在社会链接的地方,你永远是你、我永远是我,你我的存在不分善恶与对错。人生得老道,本性难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性中的‘恶’,只会越‘革’越多,而不会越少。因此,任何不顾事实亵渎人性的行为,都会催生出罪恶。‘无为则无不治’,和谐源于自然法,它是一种自然的现实理想的社会系统,而非一种人为的未来理想的社会图景。‘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人类只能与自然和谐相处,而不能对自然的人性横加改造。
当下,我们已经知道,一个社会只有在尊重人性的基础上,营造一个纠错的制约机制和自由竞争的市场机制,才能有效地协调各种分散的要素,实现和谐有序的自然发展。确切地说,‘常道无为,而无不为’,任何对自然道德和自由市场加以理想化主观改造或操控的企图,注定会摧毁自由与繁荣,并埋葬自己。也就是说,道德与经济领域的基本规律是完全一致的,它坚守的是平等自由原则,任何过度的干预行为都会导致公平与正义的阙失。例如,在责权利领域,零价格上对公务员提供福利,会导致公务员队伍无限膨胀,从而增加福利的过度需求,并最终损害公共道德与公共利益。在经济上,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利,任何垄断行为,包括国有企业的垄断性行业,长期看都会对经济行为自身造成重大伤害;在道德上,任何定性的干预行为都会伤及正义原则,并最终导致自然道德的败落。
经济的衰败往往是国家计划和过度的行政干预造成的;道德的沦丧往往是政治利益集团的倡导和规范(外在强力)导致的。干预政策会导致失败,失败又会导致更多的干预,如此,循环往复、积重难返,极权主义注定步入危权时代。也就是说,极权社会走向危权时代是长期推行干预政策的必然结果。对道德和市场领域过度的干预是造成经济萎靡、道德价值沦落的根本原因,是极权社会蔑视人权、扭曲人性的普遍和基本特征。
摆脱这一困境的出路在于放弃结果至上的高调理想、遵循自然法,构建一种‘先验无为’的道德评价机制。我们应该知道,在不减少平等选择机会的情况下,一个人只有在现实且可变的机制里,才可能是真正自由的;一个社会只有在互制互衡的制约机制里,才可能是真正和谐稳定的;一个能在道德和自由市场上自主选择的社会,才是一个真正理想的和谐社会。‘复命曰常,知常曰明’,真善在于正视,伪善在于掩饰,因此,限制人性中的‘恶’,不如正视人性中的‘恶’,限制的结果必然导致‘恶’在道德市场上疯狂溢价,并最终形成人人欣赏‘恶’,人人为了得到‘恶’不择手段地去干本来不该干的罪恶勾当。实践中,追求‘至善’,恶由善生;放弃‘至善’,善由恶生。人即自己,自然之德;人即类同,至丑之行。
人是会计算、有理性的高级动物,除了生理机能外,人永远是代价的理性计算者。在一个充满平等选择机会的自由社会里,在道德理想和政治价值上,人们有关对与错、正义与非正义的道德评价,就像在自由市场上对某种商品表达主观偏好一样,具有充分的智力资源;在一个愚民政策下的极权社会里,丧失独立思考与判断能力的人们,只能看到事物表面的形式,想不到事物深层的本质,很难自主作出对与错、正义与非正义的道德评价,存在的只有鹦鹉学舌、人云亦云的流言蜚语。在一个自然道德严重阙失的社会里,任何完备的法律和制度都会变得软弱无力,并最终丧失正义的价值、失去执行的本真效能。
‘三公’执事道一体,行政公开,立法公平,司法公正,三权分立、互制互衡;一阴一阳理交替,执政党与参政党的分野,对立互补、轮流执政。和谐社会的基础是自由秩序下的精神文明建设,它致力于提高每一个人的智力能力与思考水平,着力于培养独立健全的人格。因此,它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极权制度推行的愚民政策是背道而驰的。在经济自由铺平道路后,它必然要求实行宪政、民主和法治,并构建有限政府。和谐社会事实上是一种人类行为的应用经济学或实践现实理想的实用‘技术’,它在智力上的有效性与中华古易‘对立互补三极之道’的先验哲学思想完全一致。和谐社会不是基于实证观察,对当下中国‘人性’作反其道而行之的系统实验理论,而是要求参与和谐社会建设的每一个人尽量饱和人性,并将饱和人性视作一种美德,以科学、理性的求实态度,积极有效地推动现代公民社会的构建进程。
‘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自在自得、抱朴归真。自然造化万物,人性因丰满而神美,因敞开而强大,任何抱残守缺、脱离人性的政治哲学都是荒谬的,并最终归于失败。这个世界上,只存在本真的人性和当下的生存,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终极理想国。为创造美好的生活,我们生存在哪里,就纠错在哪里,至死不渝、终生不悔。至善的花接不出至善的果,本真的生命只求本真地活着,美德的源泉是自爱,自爱的本质是‘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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