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项俊波案件的反思
4月9日中央纪委宣布，现任中国保监会主席及党委书记项俊波涉严重违规而遭到调查，消息一公布，市场相关信息满天飞，特别是在微信上相关的消息更是涌现。项俊波违规被调查，他成十八大以来中纪委所调查的最高级别金融口的官员。2015年底中证监副主席姚刚、中证监主席助理张育军同样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而受到调查，两人及后都被撤职。可以说，项俊波被调查，在年初就有流传，但直到受调查前3天仍如常在公开场合露面，中保监网站还登出了他在4月6日出席保监会与地震局战略合作协议签署仪式的照片，市场很多人都以为项俊波没有事了。不过，直到昨晚有关信息才被刪除，同时已把项俊波除名。对于项俊波出事之原因，目前市场众说纷纭，有媒体指出有可能是涉及富商案件，在农业银行时违规借贷，甚至卷入摩根大通聘请官二代风波等。但这些消息仅是流传与猜测，还没有完全被证实。同时，中国政府网昨天晚上刊出中国领导人在国务院第五次廉政工作会议讲话，表示严厉打击银行违规授信、证券市场内幕交易和利益输送及保险公司套取费用等违法违规行为，对个别监管人员和公司监守自盗、与金融大鳄内外勾结等非法行为，对这些行为必须严厉惩处，以儆效尤。可见中央对清除金融腐败的基本态度与决心，只要有涉案行为，无论是什么人估计都难以幸免。
从项俊波的履历来看，他有完整的学历及履历，有媒体称之为学者型官员，而且对文学有特别的爱好。比如他曾写过反贪剧本。同时，在当初在审计署工作期间，曾冒生命危险侦破天津薊县国税局案件，因此受到表彰。如今却自己因严重违规受调查，有人形容为“屠龙英雄变恶龙”。
项俊波为市场更多的认识，估计是他2007年出任中国农业银行行长及董事长，他上任后一手推动了中国农业银行在2010年先A后H上市。及2011年10月，项俊波晋升为中国保监会主席。在其上任几年里，中国保险业得到飞速的发展。由2010年至2015年，中国保险业资产从5万亿元增长到12万亿元，行业利润由837亿元增至2824亿元，升幅达2.4倍。可见，这几年中国保险业的发展与此项俊波有关。同时，这几年中国保险业的许多问题也暴露了出来，特别是去年万科持股事件，更是冲击中国股市正常运行，逼迫中国证监会和中国保监会最终不得不出手限制保险资金“举牌”。这场市场风波才得以平息。
对于项俊波到底在哪个方面违规出事，目前市场上还没有明确答案，但是中国经济及金融金融市场的许多问题都值得深思。首先，在一个由政府主导的金融市场，如果这样一个级别的监管官员都违规贪腐，那么中国的金融市场要想成熟起来是会非常不容易的。从十几年来的情况来看，在中国金融监管官员市场，凡是意气风发，主力改革进取的官员都做不了太久，往往都会排挤出来，而那些城府深处事圆滑的官员往往会受到重用。这种现象很大程度上都与重大利益所左右有着，而且其问题会十分严重。
其次，我在2000年时指出，谁来监管监管者？因为金融市场最为核心的问题是信用及信息，而金融市场信用及信息不仅不是实体性的而且也可能严重不对称。这就使得市场弱势者的利益最容易受到侵害。在一个由政府主导并具有绝对权力的中国金融市场，中国金融市场的监管者特别最高层次的监管者如果不能够受到有效约束及监管，那么他们所具有绝对贪污腐败的条件是绝无仅有的，只要一个意念，违规违法轻而易举。可以说，我呼吁十几年，到现在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可以说，这正是中国金融市场多年来乱象丛生的根源，无论是银行、证券及保险等市场都是如此。
其次，项俊波违规出现，是所持有的权力没有受到有效监管及约束的结果。可以说，在当前中国，绝对权力盛行，无论是大的绝对权力还是小的绝对权力都是如此，而且这种绝对权力也延伸到国有企业及各种监管部门。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这种绝对权力就可能操控相应的资源，其掌握的资源往往就容易成为其家天下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违规违法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掌握绝对权力的人岂能不贪污腐败？这就是为何当前市场官商交易盛行的根源所在。
前几天与一些企业家聊天，他们就说，在当前中国市场，企业想把生意做大，非得与政府官员打交道，否则企业要做大根本是不可能的。这就意味着当前中国市场权力与金钱交易十分紧密。小的绝对权力与小的金钱交易，大的绝对权力与大的金钱交易。在这样的一个市场，如果没有对大的监管者进行严格约束及设立严格的监管制度，这些监管者要不不出事根本不可能，一旦他们涉及利益关系，中国金融市场能够成熟起来吗？所以，对于当前中国的金融监管，只有把谁来监管监管者放在重要的议事日程，并制定相应的法律与制度，否则难以保证中国的监管者不陷入利益的漩涡里，难以保证中国金融市场走上成熟之路。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中国监管者不仅具有绝对的权力，与具有的金钱交易相联系，而且他们还具有把既得利益制度化的权力（这点是与成熟市场相当不同的，成熟市场的法律法规及制度都是通过公共决策的方式来获得，而我们的许多法律法规往往只是出自部门之后，如果部门主持者不是大公无私，这同样是输送利益重要渠道），而这种权力同样成了金钱与权力交易的方式。对此，我们的政府注意到了吗？这就得对项俊波案件的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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