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博网 发表于 2016-5-20 00:07:22

司马平邦:洞房党章与刑场婚礼

  一对新婚夫妇,都是党员,比我强,新婚之夜不做夫妻之事,却抄起党章――其实,这是当地党员进行“两学一做”的一个项目,小夫妻觉得很有意义,此事被公布到网上之后,却引起一片哂笑。

  我想问,难道这事真的很可笑吗?

  那我再给你讲一桩更可笑的。

  话说,1928年2月6日,正是农历新年的无宵节,下午,在广州的红花岗刑场,押来一男一女两个死刑犯,都是20多岁的年纪,这男的英俊帅气,女的也苗条妩媚,他们沿途一路喊着当时围观的大多数人们听起来并都不甚清楚内容的什么口号,那年月兵荒马乱,官府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所以,我敢说虽然这一男一女表现得如此悲壮,但大多数的围观者只是在看热闹。

  当然,这还不是最热闹和最可乐的,最热闹和最可乐的,是当他们被押进红花岗刑场,法警典明正身,刽子手就要拉开枪栓瞄准射击的时候,那女的,突然操着佛山口音向在场宣判和行刑的人说了几句话,不说这几句话则可,她一说出来,那简直要笑掉当场所有人的大牙――因为她说,她想在刑场上与那个男的举行婚礼,关于此事正史中是这样记载的:

  她说:“我和周文雍同志假扮夫妻,共同工作了几个月,合作得很好,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是由于专心于工作,我们没有时间谈个人的感情。现在,我们要结婚了。就让国民党刽子手的枪声,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炮吧!”

  没错,这女的叫陈铁军,1904年出生,广东佛山人,中共早期党员。

  那男的叫周文雍,1905年出生,广东开平人,也是中共早期党员。

  后来,他们就被如此这般地枪毙掉了,而这所谓的婚礼,只是这场必死之行刑的一个小插曲。

  其时,那些围观的人里并没有多少人把他们自己以为很悲壮神圣的“刑场上的婚礼”当回事,甚至绝大多数人目睹着这一男一女以这样的方式被杀,还都发出了不由自主的哂笑。

  但21年后,当他们的尸骨早就化为广州某处地下的泥土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党派――中国共产党,终于打倒了当年曾处死他们的那个党派――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他们的同志们终于替周文雍、陈铁军完成了未竟的理想。

  早期的这种共产党人,现在看,确实不是一般材料做成的,当他们信仰上他们的主义的时候,往往不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自己的,而把它们当成他们信仰的某个整体的一部分,因此,如周文雍、陈铁军们都相信,虽然自己于1928年被杀死了,但他们的同志一定会在未来将他们的理想实现,那其实也是他们自己的胜利。

  这样的逻辑,我敢说现在的人想起来甚至不知所云,但那就是历史真实,而且,没有当时的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和你们。

  我不知道,当年曾经目击这一男一女被枪杀,并对他们的在刑场上突发奇想的“荒唐”哂笑多时的人们,在1949年,当中国真的改天换地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当年自己的哂笑。

  古人说,云从龙,风从虎,圣人做而万物睹。

  你得承认,这人世间,真有所谓圣人之事。

  刑场上的婚礼,并不是我的杜撰,而是确确实实发生在历史中,并被郑重记录的真人真事,周文雍和陈铁军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这样在无数的哂笑中从容死去,也许,你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新婚之夜抄党章那是多么的“荒唐”,若在当年,你一定也会被周文雍、陈铁军刑场上宣布结婚,黄泉路上完成圆房的“荒唐”逗得哈哈大笑。

  其实,我根本不是为今天有人在新婚之夜抄录中共党章辩护,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太敢相信今天还真有这样忠诚的党员,我只是想说,在中国共产党和人类历史上其他曾经以“信仰”做天条的政治组织里,如周文雍、陈铁军这样的事,从来都不新鲜,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更是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今天的中国,正如当年那些哂笑着目睹周、陈之死的人们,我对今天的概括是举国皆俗物,举党皆庸才。

  人在世间,虽然都长着肉皮囊,虽然都长着肉下水,但它就是有改造世界的圣人,和被世界改造的俗人,其实这样的道理甚至比我们长着肉皮囊和肉下水来得都更是真理。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司马平邦:洞房党章与刑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