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亿苇:特朗普拒绝大选结果真会引发美国暴乱?
2016年美国大选公开电视辩论三辩,也是最后一场,主持人问两位总统候选人如果选举失败,会还接受选举结果。希拉里的回答中规中矩,特朗普的回答却立即炸开了锅。他拒绝作出承诺,称“到时候再说。我会保留悬念。”在其后的集会上,他还扬言,“我完全接受这次伟大的、历史性总统竞选的结果,如果我赢的话。”言下之意,如果选举失败,他可能拒不承认选举结果。赢了就是应该的,输了老子就跟你耍赖,这正是不少亚非拉国家劣质民主的表现形态之一。所以,好多种担心随之而来,或陷入没有没了的诉讼之中,或分裂共和党,摧毁美国两党制的政治架构,或引发选民对抗,撕裂社会,甚至引发社会大暴乱。在美国,落败一方向当选者祝贺,承认自己的失败,是在美国华盛顿离任时大选就确立的传统,显示败选一方尊重规则与制度,权力和平移交的绅士风度。在美国历史上,鲜有候选人预先表示或暗示拒绝接受选举结果的例子,可无所顾忌的特朗普就是这么干了。早就一面倒看特朗普不爽的美国主流媒体,正好抓住了话柄,以添油加醋不嫌多之势,警告选民,看到了吧,特朗普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金融时报》说,“一位总统候选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这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如果特朗普败选,他可能会破坏下届总统的合法性,并点燃支持者们的愤怒情绪。”
奥巴马总统也跟着抨击,说特朗普拒绝承诺接受大选结果,将危害美国民主。“当你试图在人们的心中对选举的合法性种下怀疑的种子,这是在削弱我们的民主。”
共和党方面,虽然有几位大佬仍然选择支持特朗普,但更多的大佬选择放弃。有共和党大员直接宣布大选已经结束了,称希拉里当选再无悬念。有些共和党齐声发表声明谴责。他们的判断是特朗普的这种愚蠢言论会损害议员选举。美国总统大选,同时也要改选相当一部分议员。共和党方面好些大佬认为,总统选举输就输吧,就是不要在议会席位上失去多数席位。不然,民主党既拿到总统席位,又在议会占据多数,那共和党以后的日子就很不好办了。
这里面还有一层复杂的关系,一些人似乎没注意到。若特朗普剑走偏锋真能当选,对共和党有可能是灾难性后果。特朗普对希拉里、奥巴马火力全开,同时也对共和党高层毫不留情。选民接受特朗普,就等于否定共和党高层,那共和党方面将不可避免失去大量议席。国会如因特朗普变成塌方式败选之局,那对共和党来说,万万不可接受。
200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已经收回了对特朗普的支持。他表示,接受大选结果是“美国的行为方式”。又说,“我不喜欢2008年大选结果,但我有责任认输,我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承认失利不仅仅是大度的表现,这是对美国人民意愿的尊重,而尊重是每个美国领导人的首要责任”。特朗普的言论已经对一些摇摆选民产生影响。选民沙拉·费雷(Sarah Frey)就说,特朗普的表态让她从举棋不定变成了勉强支持希拉里。“他不能接受现实,这很怪异。我宁可选择一个撒谎者,而不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2016年美国大选,有人称希拉里是骗子,特朗普是疯子。
美国大选,民主与共和两党一直都有死忠粉。在传统的民主党州或共和党州,选民的投票意向一般都难以改变。要争夺的是所谓“摇摆州”。摇摆州偏向哪边,哪边就获胜。特朗普确实凭自己一张反传统政治正确的大嘴巴,攻击加胡说,赢得了相当多的人的支持。在初选期间,不仅有共和党人去投票支持他,也有好多民主党人去投票挺他。美国两党,并没有严格的党证制度。初选时,那怕你是民主党人,只要你临时登记为共和党,那就承认你就是了。反之亦然。曾有一说,因有人原来就预判特朗普不可能最终当选,有些好事的民主党人就有意临时“叛党”,以将特朗普推为共和党的正式候选人。这种使诈术,多数选民不屑,却也有部分选民乐此不疲。但到了正式大选时,那些临时改变党派身份的人,又可能重新回到自己的阵营。再说,正式大选时,你是什么党派已无意义了,就看你打心眼里支持谁。
对大选的结果,双方都会私下里聘请民调机构掌握真正的选民投票意向,那会是综合分析,不会对外公开的。而独立机构与媒体,则有各自的动态民调结果发布,那是为了自己的经营需要。一个机构若预测准确,就能在未来赢得商业客户。但现在,有传统科学抽样民调和网络民调之分。前者基本预测然拉里赢,后者却多显示特朗普大胜,一直占优。但网络民调可信度很差。这样的民调数字相互打架,正好给双方利用。特朗普的盘算是我现在就要高数据拉台人气,希拉里一方则要强调好危险呢,请大家不要真因为老娘胜券在握了,忘了给我投票。希拉里现阶段,并不想看到自己太高支持率的数据。要不,她的铁粉以为反正她笃定当选,少我一张票没关系,懒得去投票,她反而可能会遭遇意外滑铁卢。所以,现在她的团队一再强调危险,正加强催票攻势。
依老航的粗略判断。真实的选民意向,是对特朗普不利的。他自己非常清楚。侮辱妇女视频带来的伤害,媒体的一边倒支持希拉里了,共和党头面人物那儿出了一个又一个真正的“叛徒”,内忧外患,那怎么可能不影响共和党方面的一些基本选民?共和党人偏保守,比较看重人格、道德、修养,而特朗普的言行根本就不像一个真正的共和党,那他们中的一些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投票,既不投希拉里,也不投特朗普。这些流失的共和党“铁票”,惟一的方法是从中间选民和低学历、低素质人群那儿去争取。特朗普的怪异言论与行为,也深得低学历、低素质人群的认同,而那些人之中,相当一部分又属传统民主党阵营。撬动希拉里的一点墙角,特朗普虽然希望渺茫,却有一定的可能性。那就必须奋力一搏。因此,他干脆进一步冒犯接受选举结果的那个“美国的行为方式”。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这种进一步的冒险,他的希望在何处呢?首先,黑人、拉丁及其他非白人族裔,他争取不到多少。他的竞选言论,已经一再得罪这类人了。其次,妇女那一块,因他那个侮辱妇女视频,他的选票在这个人群只能进一步流失。真正有一定可能性的在哪里呢?答案是穷苦的白人蓝领群体。但是,既穷苦又是蓝领的白人群体数量,并不是一些人自以为的那么多。特朗普反奥巴马的医改,声称当选就取消,却又与这个群体的切身利益相冲突。
那回到特朗普拒绝接受大选结果带来的后果的追问,届时他若真那么做,真会引发美国社会撕裂甚至大暴动吗?有一定可能性,但可能性却又不是很大。其一,预先的叫嚣将令警方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其二,共和党高层与铁粉派不会跟随,因那与共和党的基本信念进一步背离。其三,发生流血冲突,社会将倾向于将血债算到特朗普,那给他带来的是身败名裂的严重后果,届时,他的号召力与影响力会瞬间失去。其四,美国民主体系毕竟比较成熟,抗打击的能力是比较强的。面对“911恐怖袭击”,他们都能较快地恢复理性与智慧,何况只是一次大选?其五,特朗普儿女的确都比较优秀。他们的父亲一意孤行,他们为了家族荣誉,也必须设法降低特朗普对家族带来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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