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蓬安：治理电信诈骗，不能死了人才侦办
8月23日，山东理工大学学生宋振宁因被电信诈骗1996元导致猝死。山东警方经连续奋战，截至今天（9月9日），抓获主要犯罪嫌疑人上官伟科（男，24岁，福建省安溪县人）等14名犯罪嫌疑人，目前，该14人已被刑拘，案件正进一步审理中。（9月9日《中国之声》）这是山东警方近期“全歼”的第二个电信诈骗团伙。8月21日，同为临沂的准大学生徐玉玉因被诈骗电话骗走上大学的费用9900元，伤心欲绝，郁结于心，最终导致心脏骤停，虽经医院全力抢救，但仍不幸离世。一周后，6名嫌疑人全部落网。
徐玉玉和宋振宁，十几年“寒窗苦”还没结束，更没换得苦尽甘来，就早早地含恨离开了这个世界，如今两案20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或能有限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是这个充满欺诈的社会对不起你们，是那些长期失职甚至纵容电信诈骗犯罪的某些部门、某些人对不住你们。
笔者在《安溪成“诈骗之乡”，因司法过于放纵》一文中曾分析道，徐玉玉父亲“如果我不带女儿去报警，就让她哭一晚上，也许女儿就不会有事”令多少人心痛不已？
毫无疑问，徐玉玉、宋振宁以生命为代价，才换来职能部门闻风而动，近期围绕打击电信诈骗违法犯罪也是频频出招。比如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贵州、湖南、广东三省公安机关调集680余名警力分别在贵阳、涟源、深圳开展统一抓捕行动，成功破获公安部督办的特大电信诈骗案，端掉作案窝点10个，抓获犯罪嫌疑人150人。昨天媒体还报道，有129名（大陆51人、台湾78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嫌疑人从亚美尼亚被带回大陆。
这些案件在较短的时间内被侦破，一方面说明电信诈骗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侦查起来也并非毫无头绪；另一方面，可以想象中国警方原本就有着强大的侦破能力，只要认真对待电信诈骗案，犯罪分子一定是绝大多数难逃法网。
但十分遗憾的是，即使近期公安部门加大了对电信诈骗的打击力度，形成打击电信诈骗“高压”态势，但电信诈骗犯罪似乎仍未见收敛。比如在徐玉玉被诈骗不幸离世后，清华大学一老师被电信诈骗1760万，不知道是否创下被骗的最高纪录？
而广东惠来县19岁准女大学生蔡淑妍 8月19日被短信诈骗一万多元学费，28日离家出走，29日下午3时左右被警方发现死在靖海镇海边。
9月7日，新文化报披露长春某大学的一名云南籍男生被骗光5000元学费后轻生。
就在最近几天，笔者及多名同事的办公电话，均陆续收到提示“电话欠费”的诈骗电话。
造成电信诈骗分子敢于“顶风作案”，我想有四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整治电信诈骗的“高压”态势仍未传导至全国各地。山东因为两名年轻生命的陨落，导致山东警方“坐不住”了，因此重拳出击，并痛定思痛，针对网络电信诈骗出台相关措施，要求接到电信诈骗警情和群众报案，要第一时间录入信息，经初步审查后，一律立为刑事案件侦办，反诈骗中心实行24小时快速响应，开展资金查询止付。如果全国各地基层公安都能真正这么做，我相信诈骗分子一定会闻风丧胆。
二是电信诈骗分子不相信公安会持续保持“高压”态势。他们认为山东此次花大力气抓捕诈骗分子，是迫于社会压力。一旦徐玉玉、宋振宁这些事情平息，公安机关也就恢复原来对待电信诈骗案的态度，因此只要不致人死亡，似乎就不会招致警方不惜代价的“围剿”。
三是对电信诈骗案犯的惩治不力。虽然媒体报道有着“诈骗之乡”臭名的福建安溪县9日召开“诚信建设千人大会”，开展“我为诚信安溪做贡献”千人签名活动，也采取了一定实质性的办法，但贵县那么多在册的电信诈骗类犯罪分子继续在社区服刑，而不是“蹲大牢”，这种疑似纵容，对电信诈骗犯罪也就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
四是法律责任仍不够明确。徐玉玉离世后，河南一女生被电信诈骗，骗光了家中11万存款，笔者在微博中安慰她：1、小女孩别着急，警察叔叔一定能帮你追回这笔钱；2、如果你汇入的银行账户被查实是虚假姓名，当事银行应该无条件全额赔付；3、如果银行开户实名，款子已被挥霍，警察叔叔追不回来，请起诉电信运营商，因为他们为你提供了虚假号码，他们应该先行赔付。
笔者的意思是，针对频频发生的电信诈骗案件，必须从法律上首先厘清电信运营商、银行甚至政府应该承担的责任。这也让我想起民国时期军阀周西成担任贵州省省长期间的治匪秘诀，周西成宣布就职时，首先声言：“三个月以内肃清全省各县匪患，逾期如有人在路被劫，由该县县长负责赔偿。”“商旅无论在何地被匪抢劫，不论被抢财物贵贱多少，概由当地驻军及政府共同赔偿，并以渎职论处（责任人）”。不久，贵州发生了奇观——几百年没人治得了的土匪，竟然全都消失了！
当今中国，电信诈骗究竟有多严重？一组数据应该能说明问题。据中国银监会数据，2012年到2014年，因为电信和网络诈骗造成的经济损失平均每年达到100余亿元，而到了2015年，这一数字竟然达到了222亿元。初步统计显示，该犯罪形式自发现以来，造成的经济损失不下千亿元。
在笔者看来，这些损失仅仅是直接损失，但这些诈骗案对无数受害人的伤害程度，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而对社会诚信的破坏，恐怕要影响几代中国人的正常交易。因此，国家有必要效仿抓“外逃”贪官的做法，绝不允许基层公安机关“有案不立”，对电信诈骗分子，无论是天涯海角，警方都要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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